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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聘/吾皇万岁万万岁_行烟烟【完结+番外】(40)

  孟廷辉双颊蓦然一红,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怕她再出意外,才又是赐车驾又是遣侍卫的,于是便道:“有劳huáng侍卫,只是请huáng侍卫一会儿将车停在御街南巷处,我自己走回公舍便可。”

  huáng波默声,手中持缰转向,竟是将马车驾往官宅丛立的余曲东街。

  孟廷辉以为他不熟路,便提醒道:“huáng侍卫,这条路可不是回女官公舍的。”

  huáng波将马儿催快了些,待驰到街内一间小宅院前才停下,跳下车,冲她笑道:“太子殿下赐宅,孟大人还请下车罢。”

  她又是一怔,绝无想到他还会赐她宅院,不由探身朝前望过去,就见那宅子朱门简素,可却是檐高瓦亮,仔细看看就如同这驾四轮马车一般,貌不招摇,然内里却是极尽张扬之势。

  倒是像极了他的手笔。

  她不知说什么才好,在车上坐了半晌,才慢慢下来,走道那宅门外,抬头看向那高额门匾,上面两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刹然映亮了她的一双眼。

  孟府。

  她扬眉,抿唇微笑,眼角却有些酸。

  自幼无家,便是在京为官也从未想过要自己置宅,左右也是她一个人过,住在哪里没甚差别。

  可却没想过,她这第一个家,会是他赐的。

  她转头看huáng波,见他笑意亦浓,便微微哂道:“太子殿下隆恩浩dàng,我这佞幸之名必是要坐定了。”说罢,伸手轻一推门,抬脚迈槛而入。

  huáng波显是之前就来过的,对宅子里面熟悉极了,带她一间间厅屋看过去,又叫过府里的小厮使女让她认识。

  每间屋子里都备了家什,连她放在女官公舍里的东西也都搬了过来,几个下人皆是老实模样,宅子里青糙漫香,花树枝摇,chūn景舒丽,令她身心紧态慢慢地松懈下来。

  孟廷辉逡绕过一周,方在院中坐下,低眼微笑:“huáng侍卫想必会在心中取笑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huáng波站在一旁,闻言忙道:“下官没有。”

  孟廷辉抬头,眼底明亮,“不瞒huáng侍卫,这是我第一次住进这种地方,感觉倒像做梦似的。”

  huáng波不言,只静立着,待她起身往外走时才跟上去,低声道:“太子殿下有言,孟大人今日不必入朝。”

  孟廷辉摇头,仍是往外走,“那日走得匆忙,谏厅里的几本簿子还未誊完,过几日便要递上去封了的,怎好连日来都让曹正言替我代劳。”

  huáng波道在后道:“曹大人昨日已奉旨迁调御史台,不再在门下省任左正言了。”

  她一顿,似是不信,回头问:“你说什么?”

  huáng波点头,“曹大人左迁御史台侍御史。”

  孟廷辉凝眉想了片刻,方道:“是太子的谕令?”

  huáng波低头道:“三司之吏事,下官何由知之?孟大人不必多问多想,太子殿下自有分寸。”

  她转眸盯住他,弯唇道:“想必这两日朝中不止此变,huáng侍卫不如痛痛快快地一次全告诉我。”

  huáng波迟疑了一下,道:“曹大人左迁御史台未及半日便上了折子,参劾尚书左仆she兼门下侍郎古钦结党不臣,其下太仆寺少卿魏明先蓄意藏祸、包庇犯事罪臣王奇。古相于昨天夜里告病,奏请皇上允其在府养病一旬,此间不入朝治事,太子代皇上准其所请,又遣御医赴古府问诊,连赐御药上膳数种。”

  孟廷辉闻言垂睫,掩去眼中惊色。

  虽不解曹京缘何会被左迁至御史台任侍御史,可那封参劾古钦的弹章必是经他授意乃敢上奏;王奇一案开审在即,这一封弹章直可谓居心叵测,既言古钦结党不臣,那么以古钦的xing子便是无论如何也会告病归府以示避嫌,誓要在朝臣天下人面前做一个清正之态出来。

  她心中明白,东班朝臣们所行之事古钦必不能尽知尽掌,而那些位在正四品以上的众卿新贵们多也是倚仗着古钦之名而以势压人,她虽不知古钦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可却明白这一封弹章貌似弹劾古钦,实也是在护其不被王奇之案牵连。

  古钦一旦告病在府不问朝事,那帮东班臣党们纵是想要在王奇一案上做什么手脚,也绝无法再将古钦扯进来以壮势,如此一来,三司会审王奇一案必不会再受掣肘。

  想到王奇一案,她便又问:“本当是今日开审,不知qíng形如何?”

  huáng波笑了笑,“太子殿下道此事是登闻鼓院接的状子、孟大人呈的奏疏,便要三司延迟数日,待孟大人归朝之后一并参审。”

  孟廷辉有些尴尬,扭头避开他的目光,轻声一应,慢慢转身往回走,只道:“既如此,那我也用不急着去谏厅了,横竖事事都被太子殿下排布妥当了,我左思右想倒是显得无用。”

  她走了几步,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倒想起一事,一会儿我叫人送张飞帖去廖大人府上,晚上可否请huáng侍卫陪我一道去趟廖府?”

  章五十一 意凶(下)

  夜至廖府时,已是掌灯时分,一院通明,又有人在门口候着,专等她来。

  孟廷辉下车后,huáng波仍不放心地道:“孟大人可要小心些,莫要让下官掉脑袋。”

  她一下子笑出来,眼角弯弯,看了huáng波几眼,才随廖府的人进中堂去见廖从宽。

  让huáng波陪她来,不是怕自己会出意外,而是知道huáng波乃是太子心腹侍卫,她的行踪huáng波必会细细向他回禀,与其让huáng波为难,不如让其直接陪她来廖府省事。

  廖从宽其人何等世故,日落时分一接孟廷辉遣人送的帖子,便明白了她的意图三分,夜里也未再见别客,只等她上府拜谒。

  孟廷辉进门便揖:“廖大人。”

  廖从宽眯着眼笑,道:“孟大人何必如此客气,今日在朝方闻太子赐孟大人车宅,只怕廖某将来还要仰仗孟大人。”

  她亦笑,心中已能想见朝中那些流言是如何谈论此事的,可像廖从宽这样的人必不会在乎她品xing究竟如何,只消她是旁人口中的红人宠臣,那他便不会拒不攀近,当下便道:“在下今日来是有事想求廖大人。”

  廖从宽挑眉,淡淡道:“可是与王奇一案有关?”

  “不愧是廖大人。”她微笑,开口愈发直截了当:“参审此案的御史中丞薛大人多年来不倚东西二党、为人冷漠jiāo游甚窄,可却是令尊廖公当年入主兰台后一手提拔的,想必与廖大人定是jiāoqíng匪浅。”

  廖从宽掀了茶盖,却是不喝,手指摩挲着杯缘,半晌才道:“你是担心薛大人于此案会偏袒王奇?”

  她点头,眼不眨地望着他。

  大理寺卿潘聪云是西班老臣,自是不用担心;刑部侍郎刘若飞乃是从前中宛降臣,近年来多附于东班臣党,想来对王奇必会留qíng;如此一来,便要看御史中丞薛鹏如何行事了。

  廖从宽忽而轻笑,“孟大人这又是何必?太子既允孟大人代二省谏厅参审此案,其意为何朝中谁人不知?纵是此番薛鹏站在刘若飞那边,孟大人与潘聪云二人之议也足以使王奇声名大损、减官罚俸不在话下,孟大人何必硬要将人赶尽杀绝不可?”

  孟廷辉脸色变也未变,声音颇凉:“在下就是想要将人赶尽杀绝又如何?廖大人若是肯帮这个忙,在下必会择时以报;廖大人若是不肯帮这个忙,在下只当今夜不曾来过。”

  廖从宽想了想,“孟大人能拿什么来报?”

  她脸上带笑,语气微硬:“廖大人多年来于东西两党皆是颇多经营,想来也不需在下的这点浅报,而在下所能许诺的不过是,若有一朝得势则必不忘今夜之事,只是不知廖大人看不看得起在下。”

  “口气不小,”廖从宽脸上笑纹深深,可眼底却深邃,“廖某此次便帮孟大人这个小忙,还望孟大人将来莫要忘了今夜说的话。”

  孟廷辉起身,笑着揖道:“告辞。”

  廖从宽亦站了起来,同她一道走出中堂后才唤人来,“送客。”

  huáng波见她出来,脸上神色有所松缓,当下护着她往廖府外行去,却闻廖从宽在后笑道:“孟大人。”

  她悠悠转身,望过去。

  廖从宽目光扫过huáng波,又看向她,竟是轻一晗首:“廖某信孟大人将来一日定会令朝中众人敬服生畏。”

  她当他是意指太子恩宠,目光不由一变,可夜色遮去她不豫之色,只留她微扬的嘴角,就见她定立半晌方一点头,未道一字,随huáng波快步走了出去。

  ·

  路上街肆繁景映目而来,她人在车中,心却在宫城朱墙之内,身子随车微微颠簸,一颗心也是忽左忽右在颤。

  临近余曲东街时,又突然觉得不真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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