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看向陆庭之,道:“不若就趁着今日陛下与皇后娘娘在场,将此事断了,也免得再生祸端。”
陆庭之冷冷看向他,还未开口,陆辰安已不安地避开了目光。
陆老夫人只求陆庭之与菱歌平安,便道:“辰安说得是啊。庭之……”
陆庭之看向陆老夫人,道:“祖母,此事我绝不会答应!”
“庭之,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陆老夫人用力捶着拐杖,叹息道。
陛下见他执意不肯悔改,便避过头去,道:“欺君之罪可免,这秽乱宫闱之罪却难逃!皇后,后宫之事由你做主,便由你处置罢。”
大惊之后,他已没了方才的怒意,只觉疲惫。
宝庆公主道:“皇嫂,您可要重重的惩戒沈菱歌,她明知身上有婚姻,还要入宫,谁知道她是安得什么心?还有宁贵妃,是宁贵妃保她入宫的!”
霍初宁盈盈拜倒,道:“陛下明鉴,臣妾实在不知沈令人婚约之事。臣妾实在冤枉,若皇后娘娘执意惩罚臣妾,臣妾无话可说。”
媚奴道:“陛下,贵妃娘娘实在无辜。”
陛下道:“此事和你有什么相干?起来!”
霍初宁委屈道:“是。”
皇后早已厌烦她们的模样,只看向菱歌,道:“菱歌,本宫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肯今日退了这亲事,本宫便当此事与你无关,只惩处陆庭之。”
陆辰安和杨惇都不觉看向菱歌。
陆庭之望着她,冲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菱歌看向皇后,道:“娘娘,奴婢不愿。”
宝庆公主急道:“好啊,你们果然是……”
她说不出“男盗女娼”这四个字,只憋红了脸。
倚霜满面愁容地看着菱歌,低低地叹着气。
陆辰安握紧了手指,指甲死死地嵌入掌心,唯有身体的痛觉才能缓解他心头的痛苦。
杨惇似乎早已料到菱歌会这样说,可当她真的说出来,他的身体又有一种木木的钝痛感。
她是阿瑶啊,阿瑶又怎么会抛下旁人,独自安好呢?
皇后望着面前的两人,半晌,终于开口,道:“世上多是兰因絮果,你们有此情分,倒也不是一纸婚约所能困住的了。本宫私心里倒盼着你们能长长久久的。”
她有些感怀地望着菱歌,道:“你若想嫁他,本宫可准你出宫。”
陆老夫人心头一喜,带着陆家上下跪下来,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陆辰安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身体像是有什么东西穿过一般,让他恍惚,又痛得麻木。
菱歌抬起头来,道:“奴婢想侍奉娘娘,不想出宫。”
皇后抿着唇,像是看不穿她似的,又看向陆庭之,道:“如此,庭之,你可要取消这婚约?”
第80章 寒夜
陆庭之道:“臣愿等她。”
“三年五年, 你也等?”皇后问道。
“海枯石烂,臣也等得。”他答得干脆。
皇后莞尔一笑,道:“好。”
她看向陛下, 道:“陛下, 此事便到此为止吧。至于宝庆妹妹,本宫自会替她另寻一个好姻缘的。”
宝庆公主哭着道:“皇嫂偏心!”
皇后温言道:“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呢。”
宝庆公主低低地哭着, 倒没再说什么。
陛下缓缓点了点头,正要开口, 却听得媚奴娇声道:“皇后娘娘宽仁, 只是奴婢担心, 将来宫中上下也会有样学样呢。”
皇后冷声道:“放肆!本宫与陛下说话,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媚奴求助似的看向霍初宁,可霍初宁却没在看她,反而望着菱歌出神。
媚奴怯怯道:“奴婢一时情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陛下道:“媚奴说得有几分道理。皇后, 你这样处置, 是否太过轻率了?”
皇后只觉心底发寒,禁不住冷笑道:“陛下,臣妾得不到的事,看到旁人有得到的机会, 心里也会为他感到高兴呢。”
陛下面色有些讪讪, 道:“此事便由皇后做主吧。”
媚奴道:“可……”
陛下神色一凛, 道:“谁再敢多言,便拔了他的舌头!”
众人齐声道:“是。”
媚奴也低着眉, 再不敢多言。
*
此事已了,众人便又重新恢复了喜气洋洋的模样,推杯换盏,尽一日之欢。
菱歌走到皇后身边,跪下身来,低声道:“今日之事,多谢娘娘。”
皇后笑笑,扶了她起来,道:“你素日里是何为人,本宫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本宫也乐得成人之美。”
菱歌道:“娘娘恩德,奴婢没齿难忘。”
皇后道:“也不必记得本宫什么,你只须记得,在宫里时,好好做事便是了。”
菱歌道:“奴婢明白。”
不远处,陆庭之的目光正凝在菱歌身上,他悠然喝着酒,可到底拧紧了眉心。
周临风走过来,替他斟了酒,道:“如今大人与沈令人之事也算是过了明路,大人为何还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