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人,不正是沈将军吗?沈将军乃是大国重器,他的尊荣,我又怎么能看错呢?”
“还真是那位少年杀将,柔昭帝姬怎的会同他同行一处?”
“你还真是消息不灵通,前些时日,圣上给二人赐下了婚约,下个月就准备成婚了!”
“此前我便听闻过,但从未想过这消息会是真的!”
“说起来,两人还真是相配呐!”
“不过,沈将军不苟言笑的,会不会吓着咱们柔昭殿下?看看咱们柔昭殿下看上去弱不胜衣的,就像个娇嫩的纸人似的。”
“你可多虑了罢,我看帝姬同沈将军处在一起,不知多愉快。”
……
众人的论议之声,依和着时缓时急的风,悠悠扬扬地传抵在当事人耳中。
张晚霁耳根是有些红的,她在宫中待得久了,初次在御街之上行走的时候,便是有些轻微的不适应,做不到足够的坦然。
毕竟自己平常都是由天香和烟罗左右护着的,此刻,身边只有沈仲祁一个人。
她的心中,便是生出了一种极度微妙的异样。
她稍稍偏了首,直直看了沈仲祁一眼,好巧不巧地,他此刻亦是深沉地注视着她。
少年眸心深沉似海,她似乎只消稍微一不留神,便是能够深陷在了他的注视之下。
张晚霁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克制住唇畔的笑意,道:“你看我做什么?”
“有花落在你鬓角处了。”
说着,他徐缓地伸出了手,轻轻拂了拂她的鬓角。
少年指尖滚烫,触碰到她肌肤的时候,就像是落下了一道爝火,很快地,在她的面颊之上撩起了一片滚热之意。
张晚霁淡淡地咳了一声,道:“你看我,就是因为我鬓角有花?”
沈仲祁道:“还缺了一样东西。”
张晚霁眨了眨眸心:“缺了什么?”
沈仲祁没有回答她,只是牵握着她的手,带着他径直行至近处的首饰铺子里。
不知是不是他提早做了安排,铺子里挑首饰的人寥寥,只有一位掌柜,热络地延引她们上了顶楼。
张晚霁本以为沈仲祁会让自己挑自己喜欢的,哪承想,掌柜执了一个托盘出来,盘面之上置放着一枚首饰匣子,锦纹填漆,方方正正。
在如今的光景之中,这一枚锦盒托呈至她的近前。
“打开看看。”沈仲祁的话辞静静地响彻于耳屏处。
张晚霁的内心生出了一丝波澜,循着他的话辞,徐缓地打开近前的这个镜匣。
只一眼,张晚霁整个人皆是怔愣住了,悉身皆是泛散起了一片隐微的颤栗。
置于盒奁之中的物什,是一枚发簪,嵌以琉璃珠玉,在烛火的洞照之下,便是显得熠熠生辉。
珠玉的明面之上,簪着漂亮剔透的宝玉。
张晚霁心中起了一片波澜,看了沈仲祁一眼,道:“给我的吗?”
“可喜欢?”沈仲祁嗓音显得有些喑哑。
张晚霁寥寥然地翘起唇角,唇畔处顶出了一丝隐微的笑意,但很快,这一抹笑意被她隐微地镇压了下去,她道:“帮我戴上罢。”
没有正面答覆他。
但沈仲祁已然从女郎的娇靥之上得到了答案。
她看到此物,大抵是心生喜欢的,所以才会叫他帮衬着戴上罢。
沈仲祁弯了弯深眸,掌心捻着发簪,行进前去,偏了偏首。
这时候,一抹巨大的阴影,严严实实地覆照于张晚霁身上。
她微微地顿了一顿,本是想要抬起眼眸,看他一眼,但隐微地觉察到他一直在看着她,她遂是一直保持着俯眸低眉的姿态。
任他为着自己簪发簪钗。
这个过程之中,两人靠彼此靠得极近,当真是静极了,静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吐息。
张晚霁微微地掂住一颗心,视线的落点一直落在自己的鞋尖儿上,鬓角处传了一阵轻微的触感。
沈仲祁为她簪上花钗的时候,修直匀亭的手指,不可避免地会触碰到她的肌肤。
因是常年习剑,他的指腹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茧子,触抚上了张晚霁的鬓间之时,是极粗粝与极柔软的碰撞。
这般的一抹触感,就像是一簇电流,漫漶上了她的身体。
张晚霁身心俱是起了一番颤瑟之意。
被他所触碰到的地方,俱是慢慢地烫了起来。
——“戴好了。”她怔神之时,沈仲祁徐缓地后撤数步。
张晚霁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捋了捋肩肘前的发丝儿,将散落于肩膊前的一绺乌发,撩绾至耳屏背后,轻声问道:“好看吗?”
沈仲祁眸色深了一深,喉结紧了一紧,道:“好看的。”
他的嗓音明显的裹拥着一丝喑哑。
张晚霁嗅出了一丝浅浅的端倪,寥寥然地牵起了唇角,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眨了眨眸心,道:“发簪好看,还是我好看?”
沈仲祁稍稍一顿,道:“发簪好看,你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