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睡得很熟,侧颜又被压出蜡笔小新的模样,看着像软糯糯的团子,让人想掐一把。
宴之峋真这么做了,掐了一下还不够,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阻止了他的第二次行动。
两条消息。
来自不同的人。
他按照跳出的顺序先点开了周程修那条:【我前几天说的言笑可能还对你有意思,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可别当回事。】
他刚放在心上,他就让他别当回事,搞什么飞机?
言笑可是在一个小时前还拽住他的手说她喜欢——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宴之峋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摆锤,左边的人轻轻撞一下,他就往右边跑,右边的人抬腿一踹,他就又朝着左边倾倒。
她到底还喜不喜欢自己,他心里又没主意了。
踟蹰不定的间隙,李芮彤发来新的消息,三个问号,像在问人呢。
至于她的上条消息是:【你问这个做什么?该不会还在怀疑言笑对你余情未了吧。】
回复的是他下楼煮面前发给她的问题:【我跟言笑分手这几年,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他也知道问这个挺没意思的,执着探究前女友对自己还有没有感情更没意思,他只是犯了个不愿面对事情根本的老毛病,总想给她当年提分手的行为找到一个体面的动机——比如她是有难言之隐,而这或许和他的前程有关。
总之不是被距离削淡了感情、她见异思迁爱上别人,又或者他的哪通长途电话惹她不痛快了那种理由。
几分钟后,宴之峋回:【随便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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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一月中旬,不光言文秀忙,医院也忙,加上最近有人离职,人力资源更加不充足,从来不值班的宴之峋一周也被安排上一次夜班,第二天只休息了一上午,下午又被叫到医院,给一肠阻塞患者做紧急手术。
再次见到言笑,是在三天后。
穿得乌漆麻黑,站在灯光下,黑白的底色又沉又冷。
气势却没那么逼人,蓬头垢面,眼球充血严重,目光有些涣散,姿态浑浑噩噩,仿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看着像熬了三天的夜。
她呼出的气息迟缓又沉重,宴之峋动作比大脑快了一步,习惯性地往她额头上一探。
两个人齐齐一愣,言笑抬眸问他干什么,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和惝恍。
“看你脸色太差。”他收回手。
她拖着调哦了声,“可能被你气的。”
谁气谁?他刚才说什么了?
她还真是张嘴就来。
言笑端正嬉皮笑脸的态度,“所以呢宴医生,你探出什么来了?我发烧了?”
“正常体温。”
他绕过她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你还是探探自己的吧……那脸色可不见得比我好看。”
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宴之峋笃定:“我没病。”
“那就是你们医院不把你们当人用,”言笑顿了顿,“我听我妈说你最近几天待在医院的时间比待在家里要久得多。”
宴之峋挑了下眉,“你这算是在关心我?”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不确定。
言笑的本意倒也不是这个,“言出最近都没见到你,昨晚睡觉前还跟我说他想狗蛋了,哦对了,做梦的时候也说。”
宴之峋来了兴趣:“他说什么了?”
言笑面不改色:“狗蛋,是坏蛋蛋。”
“……”
宴之峋不打算搭腔了,目光却还停在她身上,先是她半干的发尾,随即往下挪,落在她的左手腕上,她今天没带机械表,饶是如此,用光秃秃形容她的细腕还是不贴切,那里裸着几道刀口愈合后形成的肉条,看着时间挺久了,最早应该可以追溯到他出国后,也就是四年前。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尚未彻底痊愈的伤口,割得不算深,长长的一条,褪成暗黑色,被多道红色印记包裹,细看,她的左手腕内侧远比右手腕肿。
那天李芮彤还在微信里提到了一件事,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晏晏的秘密。
都快成为众所周知的事了,宴之峋没必要隐瞒,老实承认了。
李芮彤在这基础上,替他补充了句:【周程修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负责言笑的编辑……】
她的话匣子像被突然打开,连连发过来几条小作文。
【你没怎么接触过网文,也就不太清楚其中的歪歪绕绕……其实只要找准热度,在一个相对有知名度的平台上连载,满足基本温饱不是问题,再配合适度的营销,没准还能小赚一笔。】
【言笑在签约星昭前,是在其他平台上连载的,她不愿随主流,成绩一直不温不火,勉强够言出的生活支出,至于她自己,那段时间,活得完全没有人样。】
【你俩分手后,我跟她在微信上还有联系,但一直没见过面,再见面时,言出已经一岁大了,她正在一个小平台上连载《败露》,我看中了这本小说的潜力,将她引荐给主编,主编也认为她是可塑之才,经过层层选拔,她和星昭正式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