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黑市，人们生活在多如乱麻、似乎下一秒就要燃爆的电线中苟且偷生，他们想要吃饱肚子，却连一片面包钱都挣不到，他们在垃圾堆里仰望天空，看到的却是一片灰暗。
即便是想要抱怨一两句人生的不公，都要跑到这种隐蔽的、无人能看见彼此面庞的地下，生怕因自己的合理埋怨被泄露而遭遇杀身之祸。
虽然他们在哀嚎在愤懑，但楚南芸感受到了一种无比鲜活的跳动——他们的灵魂，在跳动。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顺着人们的话语流淌进她的心底，楚南芸鼻尖一酸。
这时，似乎有个和楚南芸一样初来乍到的新人问道：“为什么不去寻求神会的帮助呢？也许圣主会给大家带来福音。”
神会的教义里有一条，名为“普度众生”。
此话一句，全场寂静。
就在这时，左手边的女人发了话，她温柔的声音虽然并不响亮，但依旧能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这位迷茫的伙伴，你可否是第一次来到互助会？”
“是……前几天我刚刚破产，现在正流离失所……虽然听了前面几位的发言，我对大家的遭遇都深表同情并感同身受，但我还是觉得只要我们足够虔诚，也许能再度得到圣主的庇护呢？”那人道。
女人沉默了几秒，随后叹了口气道：“在这里聚集的，都是被神抛弃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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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芸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那个大厅的，等她回过神往身后看时，竟发现自己早已走出了名为“桃源”的地方。
她又回到了来时的那条小巷。
楚南芸埋头往前走，随后他就听到了一声暴喝——
“谁？！”
杀意袭来，楚南芸侧身避开。她抬手抓住来人的手腕一扭，将人掼到了墙上。
四目对视之时，楚南芸错愕地松开了手：“怎么是你？”
傅梓深揉了揉被弄疼的手腕，道：“我来找你。”
刚刚一拳打出去时傅梓深就认出了眼前人，但拳头无法收回，他只能及时卸力，然后就被楚南芸掼到了墙上。
嘶……力气真大啊。傅梓深心中暗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南芸下意识道歉道。
“没事。”傅梓深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你去哪了？”
“啊我……”楚南芸本想将刚刚的所见所闻告诉傅梓深，但她话锋一转，突然说道，“明光城里的穷困者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怜。”
傅梓深以为楚南芸是碰见黑市里哪个乞讨者了，于是撩了一把头发，随意道：“那是肯定的。”
楚南芸看着他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觉得他们很可怜。”
傅梓深一愣，蹙眉道：“你不会想帮他们吧？”
楚南芸点了点头。
傅梓深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只是因为今天遇到某一个可怜人，想要发发善心，那我全力支持。但如果你是想普度众生，那我还是想要劝劝你。”
“为什么？”楚南芸问。
“第一，你现在用的都是我的钱。”傅梓深严肃道。
楚南芸本做好了争辩的准备，可没想到傅梓深上来就是这一句，她无力反驳，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下了头：“等我拿到工资之后会还给你的……”
“这不是重点。”傅梓深无奈地笑笑，“你知道生活在明光城里的穷人有多少吗？十个？一百个？一千个？还是一万个？都不止，你施舍了第一个，那就不得不施舍第二个，那既然都已经帮了这么多了岂不得帮更多的？什么时候能帮出头呢？这就是个无尽的圆圈，你会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楚南芸抱着手臂，认真地戳着自己的下巴，神色凝重，仿佛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过了会，她认真道：“你说，我去劫富济贫如何？”
傅梓深：“……”
“其实我刚刚才发现我努力错了方向。”楚南芸释然地拍了拍手掌心，“我一直觉得自己能够拯救所有人。谢谢你点醒了我，我发现我非常弱小，救不了任何人，我甚至现在还拖欠着你的伙食费和住宿费。”
“这倒也没关系……”傅梓深有些跟不上楚南芸的脑回路，他现在只觉得有些头疼。
“你之前也说明光城的一成人口占有90%的财富，我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楚南芸拍了拍傅梓深的肩膀，眼露精光，“我只需要把这一成人的钱拿来分给剩下那九成的不就刚刚好嘛！”
傅梓深扶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南芸一把揽过傅梓深，哥俩好地大摇大摆走在路上：“等我先解决了神会，就来解决财富问题！”
第24章 信徒
◎信徒们究竟在触碰什么？◎
傅梓深不知道楚南芸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有关神会的坏话傅梓深已经唠叨了不下百次了，但楚南芸一直持保留态度。今天二人不过是走散了一会，楚南芸就突然像是开了火箭一样跳过了一大波步骤, 直接扬言要干翻神会了。
莫名其妙。
傅梓深感觉自己就算是分裂出两个脑子都跟不上楚南芸的脑回路。
“劫富济贫”看上去十分简单粗暴，从本质上来说只要能够真正将其实现确实能够改变明光城的现状，可它真的能够轻易实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