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世鸣去过升州,他知道我的身份。虽然在老师生辰宴上,我更没有露脸,但他不知如何猜出了我的身份来。他后来找到了我,威胁我跟他走,不然就要揭发我是官奴出逃的事情。”
姜玥捉着他的右手,指尖沿他掌心疤痕一点点抚过去,仿佛能够抚平,“那两个流氓,也是他找来闹事,不是要教训你,而是要吓唬我。”
沈徵脑袋空白一瞬,过了许久,才串联起那些刻意被压下的记忆,消化她的意思。
“你怎么不……”
“告诉你了,然后呢?”
未尽的话撞上她平静的眼神,告诉了他,他没有能力对抗蓬世鸣,或许会找老师求助,或许还会带着她离开平洲,再躲躲藏藏地生活。
沈徵旋即意识到,这些做法是从前的自己会选择的事情,但以现在出入官场历练的眼光看,其实漏洞百出,只顾眼前而不顾将来。
那时候他想不到的事情,她想到了。
“我跟他走了,路上找机会逃跑,却撞见了吴曜将军派来寻我的人。我被他接到北边战场与父亲相认又有好一番周折,等再回来找你……”
“你把私塾关了,人也离开了平洲县。”
姜玥将他掌心贴在颊边,“沈徵,我就这样阴差阳错,错过你许久,不想再错过一次了。”
“我那时候隐瞒你,就像你现在隐瞒我。”
“其实真的好吗?”
“这些日子,我常常做噩梦,梦见你不原谅我,说你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她想起那些梦,仍旧心有余悸,眉眼恹恹地苦笑,“可我梦醒,感觉好像也没有变好……”
“怎么会没有变好。”沈徵打断她。
姜玥无言凝望他,等一个正式的答案。
“你怎么样,我都原谅。”
“是骗我,还是利用我,我都喜欢。”
沈徵堵上她的唇,太浓重的情感若无法诉诸于言语,那就用熨帖的体温。
平洲县那么多孤寡青壮,老师的生成宴那日那么多青年才俊,也没见她骗别人,她只骗他。
彼时身如浮萍的小娘子想找依靠,愿意委身于他做一辈子荆钗布裙的妇人,怎么能算骗。
幔帐内浓热不散。
姜玥明明风寒痊愈了,此时又觉烧得更甚,沈徵缠着她舌不放,幽微的水声悉数掩在唇间。
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探入里衣边缘。
姜玥徒然一僵,他哑着声音安抚,“别怕,上次是我不好,给你赔罪。”
随他吧,反正这辈子就看上这么一个人。
姜玥闭眼,又在等待中意外地睁开,小口小口地吸气,快把身侧茵褥攥潮了,她想退,然而膝盖被牢牢扣着,无路可退。
沈徵时轻时重,用唇舌时轻,牙齿时重。
倏尔之间,她的喘再压不住,溢出娇声。
沈徵躺回她身侧,挑起黏着她额的碎发。
姜玥整个人软绵绵,想到什么一惊,本慵懒半闭着的眸子无辜望向他:“我风寒大好但病气未散,过给你了怎么办?”
“现在才想,会不会太晚?”
沈徵失笑,将衣袖里她的绣帕抽出,塞到她掌心,扬起脸,示意要她屈尊代劳。
姜玥垂眸,不敢直视他的脸,还是拿过帕子,一点点擦拭过他的鼻尖、双唇与下颔。
沈徵是了无睡意,耐心待她入睡后,踩着值夜守卫新一轮换防,原路翻墙回了自己的宅邸。
今夜已是仓促冒险,早些回来更安全。
只是人在姜玥寝屋不觉冷,架子床铺的茵褥柔软厚实,两人体温熨帖在同一个被窝,昏昏然暖得人脑袋发懵,一出门只觉更深露重,一阵风刮过,能够刮出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回去没待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沈徵换上齐整官服,骑马入皇城,在御史台的外衙通道上,又撞一阵风,低低打了声喷嚏。
同僚骑马来并肩,鼻子下滑稽地塞了两团白棉絮,瓮声瓮气地关心:“沈大人,前阵子一场秋雨一场寒,好多人得风寒了,你可当心呀。”
沈徵颔首,暗道他若风寒,可不能怪秋雨。
第51章 谜底
晨光透过窗格, 漫入温暖如春的闺阁。
姜玥迷迷蒙蒙醒过来,静了一阵,怀疑昨夜是场绮梦,直到翻身坐起, 瞥见床边她一双湘妃色的软底绣花鞋, 摆得齐头对尾,整整齐齐。
她素来随意, 银杏不会替她收拾到这种地步, 是沈徵素来喜欢齐整的小习惯。
想到昨夜,脚趾忍不住蜷缩了下, 脸颊仿佛还留着那会儿烫人的热度。
“郡主,奴婢进来伺候。”
银杏听见她起床动静, 绕进屏风端来铜盆, 里头是兑得刚好的温水。她一双圆杏眼眨巴着,有点好奇, “郡主同沈郎君,算是和好啦?”
姜玥抖开温热棉帕,想了想, 还是摇摇头,声音隔着棉帕模模糊糊,“没同他和好,你记着以后任谁问起来, 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那以后沈郎君若是还翻墙进来……”
“替他遮掩些,但他应当不会再翻了。”
姜玥说完,看见银杏神情微妙地点头, 显然对她说没和好的话,半个字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