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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_顾了之【完结+番外】(20)

  如他识趣,这时候就该说一句:臣愿替陛下分忧,娶县主为妻,助陛下将元家牢牢捏在手中。

  但他不想识趣。

  只是如此qíng状下,也不可能对圣人直言“不娶”。

  他思量了下道:“臣明白陛下的意思。您若要臣娶县主为妻,臣自然不敢不从。可依臣看,此事不可cao之过急。不论是您赐婚,或臣请媒说亲,最终到底得看滇南王意思。姚州与长安远隔千里,实有不便,莫不如等岁末,滇南王与王妃照制进京时再作打算。陛下既已有妙计令县主回城,应也不急一时。”

  他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又道:“您此刻心中必然怨臣,臣也不怕说来给您笑话,臣不喜县主,实是因此女克臣。臣与她数次相jiāo,无一回不láng狈,今次还挂了彩。臣怕迎了这尊大佛进门,过不了多久,您就再听不见臣在您跟前耍嘴皮子了。”

  徽宁帝起先一脸严肃,听到后来放声大笑:“罢了!你是朕的臣子,也非儿子,这婚姻大事,朕不好bī你太过。但你也得有个准备,免得哪日朕一不高兴将你卖给元家,你还一口气缓不上来。”

  陆时卿颔首应是,将帝王哄妥帖了,才恳切道:“陛下,臣昨日查案,一宿未眠,元将军这一鞭子也着实厉害,您可否容臣告假一日?”

  徽宁帝点点头,jiāo代了几句案子的事,令他回去好生歇息。

  陆时卿上了宫外的马车却并未安歇,将手上纱布一层层拆去了,唤来赵述吩咐:“想个法子将这伤口遮去。”

  赵述进到马车里边,看了眼他触目惊心的手背,不由一骇:“郎君这伤如何来的?”

  “别废话,我赶时辰。”

  他连忙点头:“法子是有,就是……疼了点,也脏了点,您确定要使?”

  “你尽管办就是。”

  ……

  陆时卿的马车疾驰出丹凤门的一刻,含凉殿的宫道上,一名宫婢碎步而过,与候在尽处的韶和公主郑筠低声道:“贵主,打听着了,澜沧县主yù回姚州,圣人不肯放行,派人……”

  郑筠听完,淡淡问:“陆侍郎呢?”

  “陆侍郎称病告假,今日怕不会来含凉殿教十三殿下念书了。”

  她苦笑一声:“知道了,下去吧。”

  宫婢yù退,又被她唤住:“等等。派两个探子去永兴坊附近转转,如陆侍郎出府,盯紧去向,回报给我。”

  ……

  陆时卿回府后,遮掩了手背伤口,将一名仆役招来房中,问:“消息。”

  这名叫曹暗的人答:“元将军未归,圣人的人马已去往郊野待命。郎君准备赶过去?”

  他摇摇头:“来不及,也没必要。但我得去元府一趟,等元世琛回,jiāo代他几句。”

  “郎君可是担心,澜沧县主自山匪行迹中猜到事qíng原委,一生气便与圣人撕破脸皮?”

  “她倒不至如此鲁莽。我是怕元世琛得知真相后,一时冲动闹去宫中。”

  曹暗点点头,问:“您还是从密道走?”

  陆时卿“嗯”了声,捎上面具,临走前一指府门方向:“门口那两个来盯梢的,给人家送碗茶水去,道句辛苦。”

  他一惊,也不敢询问是谁派来的探子,忙应是。

  陆时卿移开暗门,弯身准备下密道,突然一顿,回头严肃道:“等等,换送酸梅汤吧。”

  曹暗微微一愣,下意识问:“为何?”

  就在他以为自己多嘴了,郎君不会答时,却见对面人皱了皱眉头,道:“因为实在太难喝了。”

  难喝的东西,合该与人分享。

  第18章 舍得

  元赐娴确是天未亮就上了南下的马车。

  昨夜元钰回府后,一句话不说就要赶她去姚州。她起先一头雾水,硬是被他拖上了马车,像犯人似的押送走,后来静心想想,方才明白过来。

  阿兄突然如此,想必是听陆时卿说了什么。她虽不知具体,却也大致猜到几分。

  长安波诡云谲,她留在这里,固然能替阿兄行事把关,盯牢徽宁帝与六皇子,也有机会到陆时卿或十三皇子跟前博博好感,却难免存在风险。倘使有朝一日,朝廷与滇南撕破脸皮,徽宁帝必将拿她掣肘父亲。阿兄已赔在了京城,她再搭进去,便是给元家更添艰难。

  想到这里,她到底不再挣扎了。去留各有利弊,本难取舍,但既然阿兄作了抉择,她又拗不过他,顺势而为也非不可。

  眼下最好的法子,便是她将梦境内容讲给兄长听,告诫他接下来如何作为,然后回到姚州,与父亲分析朝中形势,叫他醒悟圣人对元家的态度,再与他商议自保的策略。

  至于陆时卿这座靠山,她也没打算放弃。对她来说,长安是易进不易出的地方,如能顺利离开,便也可再度回返。

  她打定了主意,待出了城,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山道,就将一路护送她的元钰喊进马车来,又把两名婢女与跟在两侧的一队随从斥远。

  元钰见她不闹了,刚松口气,掀帘却见她神秘兮兮压低了嗓门道:“阿兄,我有要紧话与你说,但你得先起誓,不论如何,绝不讲给第二人听。”

  他一愣:“什么玩意儿?我拿什么起誓?若说漏了嘴,次日就秃顶?”

  她剜他一眼,此刻没说笑的心思:“就拿我与阿爹阿娘的xing命起誓。”

  元钰一惊:“说什么呢你!”说完见她神qíng肃穆,不知何故,也生出几分慌张来,嗫嚅道,“……成成。”

  听他一字一句承诺好,元赐娴才小声道:“阿兄,我呢,得了上天的启示,晓得了几件将来事。这第一,两年后,咱们元家将因……”

  她说到这里一顿,似觉直言不妥,便拿指头沾了茶瓯里不饮的茶水,在檀木小几上写下几个字:谋逆重罪被满门赐死。

  元钰瞪大了眼睛。

  她继续道:“第二,届时请缨捉拿咱们的人,是……”

  她复又沾水写字:六皇子。

  元赐娴将关键讯息一一说明,再向元钰解释了梦境始末,与她此番来到长安的缘由。

  接二连三的噩耗叫元钰惊得半晌说不上话。良久,他摸了摸她的脑门:“赐娴,你没烧着吧?你……你莫不是在陆子澍那里受了刺激?要,要不阿兄替那小子掳来,送去姚州入赘咱家?”

  元赐娴头疼扶额。她这阿兄,回回遭受打击,就嬉皮笑脸作掩饰,好像如此便可自欺欺人了。

  她道:“咱们元家这些年是什么处境,阿兄比谁都清楚,否则你这最是乐得无事一身轻的人,哪会去掺和那些事?我方才说的,来日究竟是否可能发生,你心里有数。”

  元钰微微一滞,冷静了下,到底正经了些:“……可这太邪门了,没道理啊!就算是真的,老天凭什么给你梦见这些个事?”

  这个元赐娴也不知道。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指不定上辈子谁给我烧香拜佛了呢?”

  元钰皱皱眉:“总之,我觉得未必可信。”

  “我起始也是将信将疑,才没盲目与你和阿爹讲。可这些日子以来,我接连跟徽宁帝、六皇子、陆侍郎相处了一番,却愈发觉得梦境种种有迹可循。”她叹口气,“阿兄,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也不bī迫你,告诉你这些,是想你有个警醒。我这一走,至快也得岁末才能与你再见,你万事皆要当心。”

  元钰的眼光柔和下来,拿粗糙的指腹蹭蹭她脸蛋:“阿兄知道。”

  “以咱们家目前与六皇子生出的牵扯看,不可能说脱身便脱身,在我与阿爹商议出对策前,你得先稳住他和那位徐先生,却切记留足退路,莫替人做抛头颅洒热血的事。至于陆侍郎与十三皇子……我不在长安,就得靠你拉下脸讨好他们了。”

  元钰“啧”了一声,心有不慡,到底想她走得安心些,勉qiáng应下了。

  元赐娴见状笑一声:“好了,真要死也得两年后呢,阿兄就送到这里,回去吧。”

  “呸,说什么不吉利的!”元钰掀帘下去,回头嘱咐,“记得每到一个驿站就传封信报平安!”

  元赐娴点点头目送他上马,放下了帘子。

  ……

  元钰回府后就闷去书房思考人生了,过不久,听说徐善来访。

  他心里奇怪,将人迎入,请座后问:“徐先生行色匆匆的,可是有急事?”

  陆时卿略一点头,如前几回一样伪了声道:“徐某冒昧请问将军,县主是否离了京?”

  元钰尽可能表现得平静自然,但元赐娴的话到底在他心里投了波澜,叫他无法全心信任眼前的幕僚。他因此略几分狐疑,问:“先生如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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