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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_顾了之【完结+番外】(22)

  元钰清清嗓子,自觉有了用武之地,道:“说简单点,劝你回姚州,这是一时动容,想为你好。但肯留你在京,护你无虞,才是真的动心了,想对你好。”

  元赐娴恍然大悟,长长“哦”出一声。

  “阿兄敢保证,陆子澍已不像起始那样讨厌你了,或者对你初具好感,但要说愿意庇佑你,甚至庇佑咱们元家,恐怕还差不少火候,你得继续往里添柴。”

  元赐娴一指身后婢女手里的药箱和食盒:“我这正要去添呢。”

  元钰敛了色道:“但也别添过了!像上回那样孤男寡女深夜独处的事,再有第二次……元赐娴,我打断你的腿!”

  她心道也不是孤男寡女,还有小黑呢,却到底没狡辩:“我知道,阿兄放心吧,我肯定不叫自己吃亏的!”

  元钰就不再婆妈了,挥手示意她去。

  ……

  元赐娴到永兴坊陆府时,递了个名帖以表正式。仆役一见,忙迎她入里。

  陆府与元府占地差不多大,但要说瞧上去,倒是前者更显宽绰一些。大抵是因此处布置简单,少添繁饰,多不过几株花树盆栽。

  元赐娴觉得这是有道理的。毕竟陆时卿怎可能接受假山那种怪石嶙峋的玩意儿呢。就连府里的花树都被剪裁成了圆润齐整、左右对称的模样,一板一眼毫无意趣。

  初次登门总得含蓄些,她碍着礼数没多瞧,听闻陆时卿人在书房,也没非要闯了去,老老实实等在了正堂。

  陆时卿听下人说澜沧县主拜访,当即便想退避,却不料宣氏一早就去了晋昌坊的大慈恩寺,只得硬着头皮到正堂,尚不及进门,就听见个俏嗓道:“这是我一早请萧记的师傅包的馄饨,你们拿下去,等老夫人回了再下锅……”

  她倒是将他家的下人使得很顺手啊。陆时卿yīn沉了脸,等跨进门,却是脚步一滞。

  上首女子穿的是藕荷色襦衫,下边配了鹅huáng色长裙,这看似不大谐和的两色撞在一起,到了她身上竟意外合眼。她身上那件襦衫是时兴的半臂款式,袖口宽松,露一截玉臂,白瓷一样的肌肤晃得整个屋子一片雪亮。

  元赐娴吩咐完下人,一眼瞧见他站在门口,笑着与他挥手招呼:“陆侍郎早啊。”

  这手一挥,素色的屋子更亮堂了。

  他上前道:“陆某见过县主,不知县主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元赐娴认真接了他的套话:“陆侍郎真该来迎我的。您这府太大了,我昨日伤了腿脚,一瘸一拐走了半天。”

  陆时卿一默。她倒很懂做戏做全套的道理,想骗徽宁帝,便连他也骗上了。

  恰是这无话片刻,被唤来见客的陆霜妤到了。小丫头穿了丁香色的宽摆襦裙,过来给元赐娴行礼,完了就退到兄长身后去。

  十四岁的小娘子藏不住心事,元赐娴瞧得出,她神色恹恹,很是勉qiáng,兴许还在为当初漉桥一事耿耿于怀。

  但她没大在意,继续与陆时卿道:“陆侍郎,咱们也是同生共死过的jiāoqíng了,您怎么都不问一句,我是怎么伤的腿脚?”

  谁跟她同生共死过了?陆时卿忍耐问:“请问县主是怎么伤的腿脚?”

  “昨日我本想回姚州去的,半道碰上山匪,打斗时一不小心伤着了。”

  这话倒也算符合实qíng。昨日那伙人来“劫财”,与她的随从动了粗。她被拾翠和拣枝护卫着往都城方向退,初始真道是山匪,后来瞧他们追赶的路线才起了疑心。

  她趁乱观察了一下那伙人举刀的手势与落刀的位置、力度,断定他们受过特殊且统一的训练,绝非出身糙莽。最终将诸多疑点前后串连,猜到了徽宁帝头上,就装作慌不择路的样子,把自己摔进了路边泥地里。

  元赐娴答完,见兄妹俩还杵在原地,一指一旁椅凳:“都坐呀。”等他俩坐下,又吩咐拾翠,“将早食端给陆侍郎。”

  她大老远跑一趟,就为给他送早食?

  陆时卿微微一愣,一时也忘了说,他已吃过了。

  拾翠提了个双屉的食盒上前去。

  元赐娴跟着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她说到这里,突兀地停住。

  哎,不妙,下人做了什么来着,她给忘了!

  站在她身侧的拣枝一慌,小声提醒:“荷花粥。”

  她赶紧接上,尴尬一笑:“……荷花粥。您尝尝。”

  陆时卿的脸霎时黑了。露馅露得这么明显,当他是聋子吗?

  第20章 裹伤

  陆时卿当真吃不下了,原本想拒绝得温柔一点,但既然她只是糊弄他,他就不客气了,道:“县主好意,陆某心领,但我已用过早食。”说完,伸出仿佛十分高贵的指尖,将东西远远推开。

  一旁陆霜妤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缓缓推移,眼瞅着这双屉的食盒,像在瞧是否有她的份。

  元赐娴这时候没工夫注意她,掩饰了面上心虚,道:“那改日我来早一些,这样就能赶上您吃早食的时辰了。”

  “县主伤了腿脚,理该安生歇养,陆某不劳您惦记。”

  她赔笑:“怎能不惦记,您也受伤了啊!实则我今日正是来探看您伤势的。”她往他手背瞥瞥,“您的手好些了吗?”

  陆时卿昨日从元府回来便裹了伤药,缠回纱布,低头看一眼道:“已处理妥当,并无大碍。”

  “我带了伤药来,是拿家父琢磨多年的方子制的膏子,寻常地方找不着。”她说着,从药箱里掏出些瓶瓶罐罐的来。

  元赐娴本想将几瓶药撂下就走的,想起方才的窘迫事,便想弥补一下,道:“我给您换个药,重新裹下伤吧。”

  陆时卿将手掩回袖中:“不敢劳烦县主,您将药留下,陆某已是感激不尽。”

  又是套话。

  元赐娴不太高兴了,不理他,直接吩咐一旁几名丫鬟:“你们几个,给我打两盆清水来。”

  陆府的下人就比陆时卿听话多了,被她飞俩眼刀子,便碍于她的身份不敢不从,乖乖去打了水来。

  陆时卿皱皱眉:“陆某换了药裹了伤,县主便愿意回府了?”

  元赐娴点点头,神qíng严肃。

  他只好叹口气,低头拆纱布。

  元赐娴提着药箱站起来,还记得要演出一瘸一拐的模样,等到他跟前,瞅见他狰狞的手背,却是吓了一跳,敬称都不见了:“这是处理妥当的模样?你可是不想要这手了啊!”

  他手背上长长一道鲜红的薄痂,伤得深的几处都有了化脓的迹象,着实触目惊心。

  一旁陆霜妤也吓得不轻,瞠目问:“阿兄怎么伤得这么重?”

  想他恐怕不好意思答,元赐娴便替他解释:“被我阿兄打的。”接着回头吩咐,“拿盐末子,热水和棉帕来。”

  她说完就抓过了他的手。

  都说十指连心,陆时卿给她一抓,心都好似被什么古怪的力道震麻了。他下意识要抽出指尖,却听元赐娴一声娇喝:“你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他浑身一僵,顿住不动了。

  陆霜妤和满屋子的丫鬟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这景象太诡异了。居然有人碰得了她们的郎君了——居然有人碰得了她们的郎君,还没被掀翻了。

  陆时卿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头。自郊野一场“ròu搏”后,他对旁人贴肤触碰的容忍程度似乎变高了,方才不过轻微克制,竟就压抑下了那股嫌恶。

  元赐娴等来仆役,当着他的面,拿清水净了手,然后泡好盐水,挑着棉帕道:“会有点疼,您忍忍吧,忍不住可以叫的。”

  “……”她想让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叫。

  元赐娴令人搬了椅凳来,在他膝前坐下,一手捏着他的指尖,一手就着沾了盐水的棉帕替他擦拭清理。

  这盐水碰了伤口,明明该是疼的,陆时卿却觉痒得慌,忍不住微微一颤。

  元赐娴只当他是疼的,没大在意,边忙边问:“您既是处理过了,没道理坏成这样,这伤口先前可是裹了药粉?”

  他稍稍一默,不动声色“嗯”了一声。

  他当然不是裹了药粉,是昨日去元府前盖了层妆粉。效果挺不错,加以宽袖遮掩,丝毫不露破绽,却的确加重了伤势。他原本打算一早换药,结果因几份公文耽搁了。

  元赐娴叹口气:“您这伤口该用药膏,不能用药粉的。您说您这手要是废了,我……”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陆时卿抬眼,似乎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元赐娴本想说,他这手要是废了,她阿兄摊上的罪可就大了,话到嘴边,见他仿佛有那么一丁点期待的眼神,马上嘴一瘪道:“我可得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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