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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_顾了之【完结+番外】(42)

  是哦。她点点头:“那您难道不饿吗?”

  他肯定道:“不饿”。话音刚落,寂静的夜却再度被一阵“咕噜噜”的声响打破。

  陆时卿一愣。这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吧。一定不是。

  元赐娴却已捧腹大笑起来:“您这人真是口是心非!”

  他瞧着眼前笑得前仰后合的人,半晌叹了口气:“我叫人拿些吃的来,一份送到你院里,你回去等吧。”

  元赐娴却摆摆手拦下了他:“夜都深了,何必再扰人家,咱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陆时卿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炷香后,两人偷偷潜入了朱府的灶房。元赐娴猫腰打头阵,陆时卿拗不过她,被迫殿后。再往外,灶房门口蹲了被主子喊来望风的小黑。

  元赐娴心里奇怪,这朱府好歹是个县令府,怎得家丁如此之少,尤其灶房周围,竟连个看门的也无。

  陆时卿却明白了。估摸着是朱县令有意叫他和元赐娴今夜无忧无虑“畅游”朱府,这才将人都给撤了。所以当元赐娴在灶房摸着黑,艰难地找吃食时,他非常gān脆地打着了一个火折子。

  元赐娴一惊,抬手就要去灭火,压低了声道:“会给人发现的!”

  他侧身躲开:“被发现如何?他朱县令还能报官抓了你我?”

  哦,说的也是。

  陆时卿见她不反对了,便就着火折子的光,点亮了屋子里的油灯。四面一下灯火通明,gān净的灶台上摆了好几筐新鲜的蔬菜,还有和好的面团,只是搁久了,似乎稍稍有些发硬。

  元赐娴一愣,嘀咕道:“怎么没有现成的吃食啊。”

  陆时卿晓得这必然也是朱县令的手笔,觑她一眼:“方才谁说要自己动手的?”

  她皱了下脸:“是我说的不错,可我以为只要端几个盘子就够了。我不会做菜啊。”她说完,略带期许地望向陆时卿,“或许您会?”

  回答她的当然是一个眼刀子。

  他一个男儿,还有洁癖,必然厌恶烟气冲天的灶房。元赐娴对此倒也理解,只是没吃食可怎生是好,她快饿死了。

  陆时卿见她饿得面如菜色,叹口气道:“还是叫人吧。”说罢转身就走。

  元赐娴一听这话却不依了,扯住他袖子说:“别别,我试试,万一我天赋异禀呢?”

  万一她天赋异禀,做了碗好吃得令人永生难忘的面,从此抓住了陆时卿的肚腹,叫他再也无法割舍她呢?何况今日是他的生辰,下碗面再合适不过,简直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里,元赐娴心里已经开花了,充满gān劲地撸起了袖子,打水净手。

  陆时卿见她一副仿佛要揍人的架势,虽不敢苟同,却好奇她能做出个什么来,便站在一旁未加阻拦,直至瞧见她拿了把庖刀,一刀就往面团上劈去。

  “啪”一声,发硬的面团被拦腰砍成两半。

  “……”陆时卿虽是头一次进灶房,却也知道,和面绝不是这样和的,要不怎么不叫砍面?

  他回忆了一下上次在长安西市,观察点心铺伙计做包子的场景,然后目不忍视地道:“我来吧,你去切菜。”

  她刀工这么猛,切菜总行吧。

  元赐娴也觉得如此cao刀似有不妥,沉吟了一下,不好意思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陆时卿净完手就去和面了,边和边叹息。他究竟是倒了几辈子霉才会碰上元赐娴,如今竟连下人的活计也要过手。

  元赐娴在旁清洗苋菜,一面瞅他,对他的手法赞不绝口:“陆侍郎,能被您如此揉搓,这块面团真是三生有幸了!”

  也不知她这句话戳着了什么要紧的念头,陆时卿动作一顿,忽然浮想联翩起来。

  他记得,在那个荒诞的梦里,他也曾这样揉搓过什么。

  他直直盯着手下雪白的面团,飞快压抑下体内一丝异样,默不作声继续和。

  元赐娴勉qiáng切好了菜,除去刀挥得稍微猛了点,险些劈裂了砧板以外,倒也未生什么意外,只是gān完活偏头一瞅,却被陆时卿手中根根都有小指那般粗的面条吓了一跳。

  她好像没吃过这样的面。

  但她不好意思挑三拣四,违心夸赞道:“陆侍郎,您实在太厉害了,这活做得真jīng致。”

  陆时卿哪里听不出她的心里话,觑她一眼,却也不想谦虚,毕竟他初次尝试,能摸索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就道:“好了,你下面吧。”

  她备受鼓舞地点点头,待将食材与面条一一摆好,拿起锅铲,却蓦地一愣。

  她皱眉思索一番,忍不住问:“咱们是不是少做了点什么?”

  陆时卿洗完手回头一看,视线下移至堆满了柴火的灶dòng,疲惫道:“是忘了生火。”

  他只得再一头扑回了灶dòng。

  很快,灶房里就烟火气弥漫了,陆时卿一边坐在小杌子上烧柴,一边问上头元赐娴:“火够了没?”

  元赐娴哪里知道分寸,见一锅水半晌都未烧沸,就一直道:“不够不够,继续添!”

  陆时卿便一捆一捆往里扔柴火,等她说“够了”,他一张俊脸已然被烟熏灰,láng狈得不辨面目。

  元赐娴见了,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手一抖往锅里撒了一铲盐,气得陆时卿一头栽进水里抹脸。

  虽说过程兵荒马乱了些,但当清汤寡水的苋菜面出锅,两人其实还是抱了一点希望的,一人抽了双筷子,站在灶头前,端了个瓷碗面对面瞅着彼此,似乎都在等对方先下口尝试。

  踟蹰半晌,元赐娴道:“不如我数三下,咱们一起动筷子?”

  吃个面而已,又没毒,这么麻烦做什么。陆时卿皱皱眉:“不必了,就我先吃吧。”他说完,夹起几根粗面塞到嘴里。

  元赐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脸,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却见他神色始终如一,未曾有一丝一毫变化。

  她忐忑问:“怎么样?”

  陆时卿慢条斯理咽下面条,然后平静道:“挺好的,你吃了就晓得了。”

  元赐娴心中一喜,赶紧下筷,刚塞了根面条到嘴里却是面容一僵。

  太,太咸了!她的亲娘哟!

  陆时卿微笑望她,故作疑问状。

  她瞅瞅他,只好继续试着嚼了一下。

  啊呸,太,太硬了!

  元赐娴快哭了。所以他是为了骗她将面条吃下去,才故意作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扭头就想将东西吐了,却听对头人沉声咳了一下,仿佛在警告她。

  这面是他辛辛苦苦和的,她就这样吐了,不合适吧?

  元赐娴自然领会了他的意思,却是咸得泪花都溢出来了,咬着面条含糊而憋屈地道:“您若有本事吃完,我也绝不làng费。”

  “你说的?”

  见她点头,陆时卿冷笑一声,低头就吃了起来。

  元赐娴瞧得目瞪口呆,却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只好埋头跟上他的脚步。

  陆时卿起先还是风雨不动的,吃到后来也终于演不下去了,眉头深蹙,嘴角抽搐。元赐娴更夸张,一边冒泪花,一边硬着头皮往嘴里猛吸猛灌。

  直至两碗苋菜面都见了底,两人才“啪”一下齐齐将搁下瓷碗,一边嚼着嘴里还没烂的面条,一边愠怒地盯着对方。

  第37章 037

  两人费力吞咽下一嘴的面条,突然又不想搭理对方了,沉默着收拾了碗筷,熄了油灯步出,忽见守门的小黑四仰八叉,肚皮朝天躺倒在地。

  元赐娴一惊,小跑上前,未及靠近便先闻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她一愣,这才注意到一旁有一坛被咬破了封口顶花的陈酒。

  这……

  陆时卿后脚上前,见状也是一噎。

  那坛酒原先摆在灶房门口,估摸着也是朱县令给他准备的。他不觉自己与元赐娴已到了孤男寡女,深夜对饮的地步,故而方才便装作了没看见,不料这傻狗望风望得太萧瑟寂寞,竟偷来了喝,还喝了个酩酊大醉。

  元赐娴蹲身拍了拍小黑的肚皮,低声唤道:“姓黑的,醒醒!”

  姓黑的纹丝不动。

  她叹口气,又去揪它眼皮,捏它爪子,将它浑身挠了个遍,一顿下来却仍是徒劳无功,只好将小臂探过它身下,想将它抱起来。

  这一使力却没抱动。她回头看看陆时卿,见他站在半丈外负着手,一脸的事不关己不愿靠近,无奈之下便再来了一次,吸气,屏息,心中默念:三,二,一,起——!

  却依旧抱不动。

  元赐娴犹豫一晌,复又回头望向等在原地,神色略有不耐的陆时卿,叫了他一声:“陆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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