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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_顾了之【完结+番外】(64)

  “对。”

  她突然笑得非常yīn险:“这个时候真是百里挑一的好,姜寺卿收到这么贵重的年节礼,一定会很开心吧。”

  陆时卿想说她jian诈,忽见曹暗来了,回禀道:“郎君,圣人捎来消息,说他已派人去元家扫姜氏出门,县主若想跟去看看,抓紧时机。”

  “……”元赐娴有点语塞。一个个的,都当她是急须泄愤的小娃娃。

  陆时卿看她一眼:“不想去就不去。”

  她摇摇头:“还是去吧。”她不想见姜璧柔,但不太放心阿兄。

  陆时卿道个“好”字,似乎预备跟她一道,起身吩咐曹暗:“备马车。”

  徽宁帝的宦侍到元府时,里头早便闹过一场了。姜璧柔得知信件被截,便想通了里头的究竟,大概也是破罐破摔,出言质问元钰怎能这样算计她。

  元钰也就只有苦笑不语了。

  姜璧柔出事当日,他心急忙慌赶去,听完元赐娴一席话却真如一捧冷水从头淋到了脚。实则根本不必大夫出面对峙,他就已经相信了妹妹。

  妹妹突然离家出走,留下个含糊其辞的理由,这是其一。姜璧柔不顾他的劝阻,坚持要去陆府接元赐娴回家,这是其二。如此qíng形之下,她又刚好意外滑胎,这是其三。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可尽管晓得了姜璧柔的险恶用心,他仍旧不曾指责她一句。当日在陆府西院,她瞧出他已相信了妹妹,自知不能打死不认,就哭哭啼啼恳求他原谅。

  记起她不能生养的缘由,记起元家对她的亏欠,他接受了她,却不免心有疑虑,临走前还是多问了元赐娴一句。他觉得,如果姜璧柔单单只是故意滑胎,妹妹可能不至于如此生气。

  所以他问她,在她的梦里,姜璧柔是个怎样的结局。

  元赐娴只说了一句话。她说:我们都死了,可阿嫂还活着。

  元钰就什么都明白了。之后,元赐娴提议拿信件算计姜璧柔,他也答应下来。

  实则这是他给姜璧柔的最后一次机会。如若她不跟姜家通风报信,他甚至仍打算既往不咎。但她那样做了。

  那么所有的债,到这一天,就都还清了。

  元钰瞧着跟前面容憔悴的姜璧柔,苦笑了声:“璧柔,你很绝望吗?但你不知道,我可能比你更绝望。”

  姜璧柔忽然就滞住了,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她看见他的神qíng淡漠了下来,道:“去接旨吧。”

  宦侍带来了一盏酒,跟跪在地上的姜璧柔道:“罪妇姜氏,圣人念在冬至大赦,免你一死,你喝了这酒,便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又看元钰,“姜氏身患恶疾,恐染及旁人,不宜再留在京中,请元将军尽快处置,将她送离长安。”

  他说完,招手示意身后宫婢赐酒。

  姜璧柔自然猜到了,喝了这酒恐怕就是生不如死。她似乎这时候才晓得害怕,拼命后退,然后记起了同样跪在一旁接旨的元钰,拉扯着他的袖子,求他放过她。

  元钰却没再看她,只是朝宦侍大拜下去,道:“臣谨遵圣命——”

  姜璧柔一下瘫软在了地上。

  元赐娴和陆时卿到元府时,瞧见的就是双目空dòng的她。宦侍和宫婢已经走了,她饮下酒后浑身抽搐,趴在地上站不起来,面上一道一道都是狰狞凸起的红痕,像是染了什么恶病。

  元钰在一旁沉默许久,终归还是弯身去扶了她,却被她一把挣脱开了去。

  姜璧柔的眼睛直直望着站在府门前的元赐娴和陆时卿,一点点朝他们爬了过去。

  元赐娴一眼瞧明白前因后果,当先敛了色缓缓上前,停在她咫尺外。

  姜璧柔嘴唇发颤,仰起头,一字一顿道:“元赐娴,你毁我一辈子,我不会放过你……”

  元赐娴低头瞧着她,扯了下嘴角:“别把我说得那么神气,我可没本事毁人一辈子,我问过俞大夫了,你的咳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原本到了年纪就得犯病,跟我无关。”

  姜璧柔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疯癫似的笑起来,笑够了,咬牙切齿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你会有报应的!我今日所承受的痛苦,来日必将十倍、百倍地还报到你身上……你别不信……”

  陆时卿和元钰齐齐蹙了下眉头,上前一步,却被元赐娴竖掌止住。

  俩人看见她云淡风轻地一笑,垂眼瞧着姜璧柔说:“一个自食其果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报应?姜璧柔,你别自以为了解我,你怎么知道,我还跟小时候一样不信这些?你说得很对,这世上应该有因果循环。但很不幸,你把话说反了。”她的唇角微微弯起,语气和缓,“正因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承受过比你重十倍、百倍的痛苦,所以今天,你爬在我脚下,而我——站在你面前。”

  她说完,看向元钰平静道:“阿兄,送客。”

  第55章 055

  元钰捎上和离书与银钱,亲送姜璧柔出城,照圣旨所言给她找了个地方安顿,算是仁至义尽地通知了姜家人。

  元府内,陆时卿见元赐娴说完方才那番话便一直闷闷不乐杵在一旁,便上前问:“元赐娴,我头一次来你元府,你连个坐都不请?”

  他这话倒也不算瞎扯。毕竟作为徐善时,他只能走偏门,如今才算头一次光明正大地跨过了正门的门槛。

  元赐娴闻言有些歉意。她都忘了他还在场了。

  她讪讪一笑:“你想坐哪里,中堂,花厅,还是我闺房啊?”

  陆时卿一噎,知道她是心qíng不好才故意说笑,叹口气道:“我好歹也是朝中四品官员,中堂是起码的吧。”虽然内心深处,他比较想游历一下她的闺房。

  元赐娴就领了他去往中堂,一路问:“咱们家是不是比你陆府好看多了?”

  元府矗了许多奇形怪状,花里胡哨的假山石造,周边还掘有弯弯绕绕,蜿蜒曲折的溪渠,是个非常不适宜陆时卿居住的地方。

  他作为徐善来时不曾见前院景象,方才又一个劲暗暗揣摩元赐娴的qíng绪,倒真没注意,闻言四顾几眼,顿时浑身不舒坦起来,难受得连脚下步子都快了几分,似乎是想尽快去到中堂。

  元赐娴却喊住他道:“你走慢点。阿嫂的事解决了,我就不跟你回陆府了,接下来没法天天见你,你现在可得叫我多瞧几眼。”

  她说完叹口气,好不容易赶上陆时卿的冬至假,她原还想拉他去终南山看雪的,但阿兄眼下着实太需要她陪了,这儿女私qíng必须靠靠边。

  她知道阿兄对姜璧柔是歉疚更多,可到底夫妻一场,又是青梅竹马,哪可能丝毫感qíng都没有。

  陆时卿对她这决定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才跟来了眼下这趟,就怕她解决了麻烦便不辞而别。他停住脚步,回头却嘴硬起来:“有什么好瞧的?”

  元赐娴眼睛一弯:“你身上什么都好瞧。”

  这话说的,好像她什么都瞧过了一样。

  陆时卿到底放慢了脚步,听她把事qíng一件件jiāo代好:“我的行李就不必送回来了,说不定我什么时候还得去你府上呢。不过再几日就是腊月,阿爹也快来长安了,最近我得安分点,不能随便来寻你,不然会被他凶的。对了,你可记得替我跟老夫人道个谢,就说多谢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只是我家中出了点事,等年节再去拜访她老人家。”

  陆时卿皱皱眉头:“知道了。”

  这丫头可够会造声势的,不就是搬个家,竟生生惹出了生离死别的压抑气氛。这下,连他都觉得永兴坊和胜业坊似乎当真天隔地远了。

  他默了默,记起元钰,突然问:“你刚才跟姜氏扯谎了吧。”

  元赐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哦,你是说她咳喘的事啊。”

  倘使随便一个医士就能诊出姜璧柔的病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么先前元家也就不会愧疚这么久了。

  俞大夫并未讲过那些话,是她为了叫阿兄彻底摆脱过往,不再替她背负歉疚,才说了谎的。所以刚刚姜璧柔听见后才愈发qíng绪失控。

  她笑了笑道:“扯个谎也无伤大雅,你可别告诉他。”

  陆时卿嗤笑:“我跟他也没那么要好。”他说完又问,“后面那句呢?”

  她什么时候受过十倍百倍那样的苦。

  元赐娴说的自然是梦境里那个她已无记忆的上辈子,她闻言笑笑:“我哪受过什么苦啊,就是壮壮声势而已。怎么,你心疼我?”她撇过头来瞅他。

  陆时卿状似无波无澜地道:“没有。”

  她停下来,手指着他拧成“川”的眉头:“还说没有,那你皱什么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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