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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_顾了之【完结+番外】(65)

  陆时卿也跟着停下来,道:“思考姜家是不是还有后手。”

  元赐娴一愣:“哦,你是在担心姜璧柔的诅咒啊。”她似乎觉得很好笑,“诅咒是世上最无能的人,使出的最无能的招数,那种鬼话你也信?”

  陆时卿牵了下嘴角,没说话,继续往前走了。

  他当然不在乎诅咒。

  但这诅咒在她,所以他得试着推敲相信,哪怕万中有一。

  陆时卿告辞后,接下来一阵子,元赐娴都老老实实待在府上,每天围着元钰转,一日不把他逗笑八十次便不罢休。

  小寒过后,长安连着下了好几场雪,兄妹俩在元府门口塑雪马,一天换个花样,一直到了大寒,天实在太冷,已然到了滴水成冰,呵气为霜的光景,俩人才玩不动了,成日窝在暖和的家里头。

  腊月末旬的一天,朝中传来消息,说姜寺卿锒铛入狱了。

  元赐娴将这事在心里过了几道弯。

  岁末临近年节,平王照制进京,前些天刚到长安。想来陆时卿便是这时候把岭南矿山的事给捅了出去,一来扳倒姜寺卿,二来打平王一个措手不及。

  这就是他所说的,一石二鸟的最好时机。

  眼下平王那处暂无动静,但很显然,姜岷是没戏可唱了。朝臣们心中各有支持的储君人选,这原本并没有什么,但姜岷错就错在涉及了上位者最忌讳的军器。徽宁帝当然要勃然大怒。

  元赐娴估摸着,哪怕不致死罪,姜岷也免不了个贬官流放的下场。姜家自然也得跟着举家迁出长安,从此远离政治中心。

  瞧着姜家与上辈子迥然不同的命运,她是再也不敢怀疑陆时卿会因为沉迷她的美色而一事无成了。

  有了她这个很会做梦的宝,他根本就是如虎添翼嘛!今天给他梦了个“岭南”,明天就给他梦个山南水南天南地南的,保管指哪打哪。

  元赐娴已有近一月不曾见陆时卿,得到消息的傍晚,她兴奋得想跟他当面道谢,便询问阿兄,阿爹阿娘何时能到。

  滇南王夫妇早在二十来日前便启程进京,到长安也就这两天的事了。元钰算了算,跟她说最快明日。

  元易直虽宠爱女儿,在男女之事上却对她十分严苛。元赐娴和陆时卿的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她虽做好了遭阿爹教训的准备,却不想头天就被抓包,听了阿兄的话才放心去往陆府。

  元赐娴出门时天色将晚,等马车在薄雪里轱辘辘滚了一遭,滚到永兴坊,便已是大黑的光景了。她问了陆府门前的仆役,才知陆时卿尚未归家。

  仆役叫她到里边等,她却不好意思地拒绝了。这个时辰登门拜访,摆明了是蹭吃蹭喝的嘛,她见陆时卿一面就够,不想叨扰宣氏。

  路面积了一层白皑皑的薄雪,被陆府门前悬挂的灯笼一衬,四下便是一片亮堂。元赐娴裹着裘氅站等一晌,觉得有点冷,刚想挪步避风,就见道口驶来一辆马车,远远瞧着,赶车人正是赵述。

  她下了青石板阶,探身去瞧,看到马车倏尔行快起来,继而停在她跟前。

  陆时卿掀帘下来,蹙眉道:“大冷天的,你来我陆府做门神?”

  都多久没见了,竟然一碰面就这么凶。

  元赐娴嘟囔了声“对”,完了似乎不甘心被他冷语相待,突然笑起来,摊了一双手道:“门神有点冷,你给焐焐。”

  陆时卿一噎,垂眼瞧了瞧她雪白的掌心,正暗暗犹豫,却先被她qiáng抓了去当火炉。她拼命揉搓着他的手,似乎想借此把自己焐暖和。

  他一时失笑,反握了她的手,把她往身前拉近一些,然后低头往她手心一口口呵气。

  温暖而cháo湿的触感叫元赐娴微微一滞,连带浑身一阵震颤苏麻。

  她暗暗稳住心神,瞧着他认真的神qíng,笑意从眼角一点点蔓到眼尾,直到扯出一道形似桃瓣的弯弧。

  恰在此刻,黑黢黢的道口飞快驶来了一辆马车,临到陆府一个急停。

  双手jiāo握的俩人都是一愣,下一瞬就见一名魁梧健硕的中年男子一脚跨出,怒气冲冲朝这向走来。

  元赐娴一骇,一把将手从陆时卿掌心抽出,说话都结巴了:“阿……阿爹,您怎么来了……”

  陆时卿心里叹口气,面上不卑不亢道:“滇南王殿下。”

  元易直满面肃杀之气,脸比雪冷,嗤了一声,瞥他一眼,先问元赐娴:“你心里还有我这个阿爹?”

  元赐娴揪了张脸,抱住他的胳膊娇声道:“当然有了!很大一个,特别大。”

  他正了正腰间佩刀,未理会她,跟陆时卿说:“陆侍郎,借一步说话。”

  元赐娴抽巴抽巴给陆时卿悄悄抛眼色,示意他千万别应,赶紧逃遁。

  却不料他似乎并未瞧懂,朝府门伸手一引,笑道:“您请。”

  哗,这简直是引láng入室嘛。他不要胳膊不要腿了啊。

  见元易直抬步就走,元赐娴拼命拽他:“阿爹,这大老远的,您一路跋涉辛苦,我和阿兄都替您与阿娘备好接风宴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元易直拨开她的手,冷哼一声,手把着腰刀道:“你先回去,阿爹相信,陆侍郎也替我备好了接风宴。”

  元赐娴都快哭了:“您该不是要喝他血吧……”

  陆时卿面露无奈之色,刚想叫元赐娴放心回去,却见前头马车步出一位雪色斗篷蔽身的妇人,朝这边款款行来,到得跟前柔声道:“窈窈,听话,跟阿娘回去。”

  元赐娴回头一瞧,唤了冯氏一声“阿娘”,然后瘪着嘴犹豫一晌,跟元易直嘱咐道:“那好吧,阿爹,您手下留qíng,千万别见血了……”

  元易直理也不理她,大步流星入了陆府的门。

  陆时卿慢一步,向冯氏略一颔首示礼才抬脚跟了上去,招呼元易直到了中堂,吩咐下人上热茶。

  元易直却直接摆手拒绝:“不喝茶。陆侍郎,你我开门见山吧。”

  “好。”他扯了下嘴角问,“您先说,还是陆某先说?”

  元易直略一伸手,示意他请。

  “那我就不卖关子了。”陆时卿笑了笑,“今有陆姓洛阳人士,年二十二,未婚配,无妾室,想向您求娶澜沧县主,愿与她琴瑟和鸣,百年同好。”

  第56章 056

  元易直眉梢一挑,摘下佩刀“啪”一下搁在他跟前的几案上,一字一顿道:“你凭什么求娶。”

  陆时卿答得不假思索:“凭她想要的,我都愿且能够给。她第一想要元家满门无灾无祸,平安顺遂,我可在朝周旋,令她一生无忧稳妥。她第二希望政治清明,天下海晏河澄,我愿身体力行,还大周一个太平盛世。她第三羡慕东篱采jú,避世绝俗的安逸生活,待朝局一定,我便即刻辞官,带她归隐林间,做山水闲人。”

  他的语气缓慢却郑重,听到最后,元易直略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攥在腰刀上的手慢慢松了下去。

  若说前两条是他认定的,一个男子为人夫,为人臣理该竭力的事,那么第三条便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料想的,陆时卿看起来绝无道理去做的事。

  历来掌权势易,守权势难,抛却权势,难上加难。

  他起始以为,这个看起来有点倨傲,有点气盛的年轻人,或许准备口若悬河地夸赞他的女儿,言表他的爱慕之qíng,炫耀他的涵养与前程,却不意他会讲出这番话来。

  好像他一生所为所求,不过就是把她想要的,全都给她。

  而他也当真懂得她,对她的了解甚至不亚于他这个父亲。

  此qíng此景,元易直不可能毫无动容。他心中那股跳窜的火气渐渐消弭,许久后,拣了上首位置坐下,似乎这才愿意给陆时卿一个敞开心扉一谈的机会,双手成拳,撑膝道:“但倘若可以,我希望她所嫁之人不必富贵,不必显赫,而能够越简单,越平凡越好。”

  言下之意,陆时卿显然不符合这一点。

  似乎是早有预料,他淡淡一笑:“您也说了是‘倘若’。正像今有朝局如此,元家不可能独善其身,她也不可能嫁给您口中所谓简单之人。那么,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我?”

  诚然,陆时卿再不简单,却起码不是皇室中人。

  元易直的眼光却霎时变得锋锐无比,不答反问:“元家不可能独善其身,陆侍郎身处高位,恐怕也无法在圣人与众皇子间谋得一个急流勇退吧?”

  “当然。”陆时卿毫不避讳地道,“陆某也并不打算急流勇退。谁堪当大任,我便拥谁上位。放眼大周皇室,您应该看得到,这样的人,唯一而已。”

  这是已经gāngān净净摊出了老底。

  元易直听后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陆侍郎,我感激你的毫无保留,也看见了你的势在必得。你是jīng于言语之道的政客,懂得揣摩人心,擅长以理服人,但我是一位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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