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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_顾了之【完结+番外】(86)

  “……”

  陆时卿一步跨入她的马车,进到里头解释:“在含凉殿不小心跌了一跤,衣服脏了。”

  元赐娴一惊。难道这就是她直觉不对劲的真相?

  她的气势消减了一截,问道:“摔哪了?我看看。”

  陆时卿神qíng为难了一瞬:“你确定?”

  她点点头。

  他跌跤是真,自然能拿出证据来叫她安心,叹了口气,犹豫一下松了腰带,然后挽起裤腿,指着青了一块的膝盖给她看,因急于证明,看这动作神qíng,竟有点像小孩讨赏的模样。

  元赐娴见状“哎”出一声。

  她刚才想验伤,其实是冲着打消疑虑去的,这下算是真信了,一看这骇人的乌青,简直服了他:“你三天两头闹风寒也就算了,怎么走路还能跌跤啊!”说完,到底因为方才怀疑他有点内疚,伸手摸上去道,“疼不疼啊?”

  陆时卿“嘶”了一声。

  不是疼的,而是被她贴肤一摸,他的某处都快比这块膝盖硬了。

  元赐娴却真当他疼,叹息一声道:“你坐我马车走,跟我回趟家,我给你抹点药。”

  这可正合陆时卿的意。他的马车里头都是血腥味,绝不能叫元赐娴上去,所以刚才特意来了这里。

  但他还是要照惯例嘴硬一下,说道:“不用了,我赶着回府办公。”说罢伸手将凌乱的衣袍整理好。

  元赐娴的态度便更qiáng硬,朝外吩咐:“拾翠,叫曹大哥自己先回。”

  陆时卿熬着伤,在元府小坐了一晌,享受完元赐娴对他膝盖的亲切问候,便以公务在身为由回了永兴坊,一到书房就看郑濯正在里头焦急地来回踱步,见他终于来了,像是松了口气,完了质问道:“你伤那么重,跑去哪里?”

  陆时卿一噎,然后老实道:“元府。”

  郑濯一副快被他气死的表qíng,再次来回踱步起来,半晌后,拿食指虚虚点他:“你这条命迟早是她的。”

  陆时卿捂着心口在一旁瘫坐下来,心道早就是了,嘴上却没承认,换了话茬道:“蔡寺卿的事,你作何打算?”

  郑濯见他说起正事,便不再扯开去,在他对头坐下,蹙眉道:“见招拆招吧。三哥暂时不会有机会动手,等他明日回了淮南,长安的形势会松快点,咱们也好喘口气。”

  陆时卿实在不赞成把蔡禾拖下水。但郑濯此举是为了他,他便也不能不识好歹地说他,摇摇头道:“我当初叫圣人提拔他,不只因为他是你的暗桩,而是此人有大才,堪大用,只是xing子过直,处事不够圆滑,才一直未得擢升之机。可他如今哪怕暂无xing命之忧,也必将遭朝中平王一派人打压,要坐稳大理寺卿的位子,恐怕很难了。”

  郑濯也不是不惋惜,皱眉解释:“论年纪,他也是三十出头,论背景,他也是双亲早亡,再论入仕时间,一样非常吻合。我手底下当真无人比他更适合顶替‘徐善’了。”

  “我知道。”陆时卿叹口气道,“这事你暂时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保他。‘刺杀’滇南王的事可安排好了?”

  郑濯点头:“今夜就能行动。”

  小剧场:

  元元:我跟你讲,你这个膝盖啊,要用我们滇南的名药涂过才好哦!

  怂怂:哦?是何等名药?

  元元(伸手摊开,微笑面对镜头):云南白药,专治跌打损伤,瘀血肿痛,一喷就好。

  顾导:……你们这条硬广,背着我收了多少赞助费?

  第73章 073

  翌日一早,滇南王在剑南道北遇刺的消息便震动了京城。听闻刺客来势凶猛,足有百人之众,滇南王在对敌时为保护王妃中了暗算,负伤累累,xing命垂危,幸得随从一路护持,堪堪逃出敌手。

  这是元赐娴与郑濯及徐善事先商定的计划,她得到消息时自然镇定,只是心里也清楚,要将戏做得bī真,阿爹难免受皮ròu之苦,所谓“负伤累累”也并非全是假象。

  她当即假作慌张之态匆匆进宫,恳请圣人施以援手,在紫宸殿泫然yù泣地狠命演了一出,叫原本还处在惊疑不定中的徽宁帝不得不迅速下旨,令整个剑南道戒严,加qiáng巡防,与此同时派周边州县官兵护送元易直夫妇南下。

  至此,平王的计谋不攻自破,郑濯也算在接连伤损了陆时卿与蔡禾以后,勉qiáng扳回一局。

  元赐娴在紫宸殿倾qíng演出的时候,陆时卿就在一旁随侍圣人。徽宁帝安抚了她几句,眼见没大有用,就gān脆把她jiāo给了他,叫他们小俩口自己处去。

  平王一早便已启程回淮南,陆时卿的危机可算暂且解除了,他原本思忖着,也许可以趁早与元赐娴坦白身份的事,却不料她出殿后仍旧入戏,一副非常担心元易直的模样,连他也瞒得滴水不漏。

  他心里一堵,就没能启齿,也装得毫不知qíng,还跟她细细分析这批刺客可能的身份。元赐娴也是点头如捣蒜,时不时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

  俩人一路拼演技拼回胜业坊,元赐娴跟他在元府门口别过,便快步回了院中书房。拣枝正在那里等她。

  阿爹那边大致不须担心了,但她心里有一桩事,已从昨日记挂至今,急需求个答案。

  昨天在含凉殿附近,平王跟她提及了蔡寺卿。她跟蔡禾素无jiāo集,故而当时确是下意识一愣,却很快察觉到了平王的窥探之意。跟这种老jian巨猾的政客打jiāo道,他就是抖个胡子,都可能是有深意的,更不必说是从他嘴里说出的人事。

  今早平王离京,长安的眼线跟着撤出不少,她见形势安全了,便派拣枝出去打听这事。眼下想是有了结果。

  拣枝见她回了,忙上前道:“小娘子,关乎蔡寺卿的讯息很多,但有几条应该是您感兴趣的。”她挑了重点道,“此人三十一岁,出身民间,双亲早亡,原先在地方任职,四年前方才入京为仕。”

  元赐娴听罢果真一滞。

  这段介绍说词有点耳熟,除却做官这一点,其余的都能与徐善大致吻合。

  她继续问:“还有什么别的发现没?”

  拣枝点头:“婢子在蔡府附近蹲守了一上午,其间见蔡寺卿出过一次门,因此留意到,他的右手掌心缠了绷带,似是受了不小的伤。”

  元赐娴缓缓眨了三次眼,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飞快闪过一幕场景。

  花朝节当日山崖顶,徐善遭暗算的一刹,曾有机会以手阻拦刀锋,但他伸出右手后,却半道突兀停止,因此生生捱上了那一刀。

  她当时确实觉得奇怪,可后来眼见他伤重昏迷,自然也就不可能拿这种并无意义的问题叨扰他,只当他是一时失手。眼下听拣枝一说,才再次心生疑窦。

  她突然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徐善可能不止是徐善。

  这一刀,并非他挡不住,而是他不能挡。因为除却布衣谋士外,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一旦他被刺破手掌,在如此明显的地方留下伤口,这重身份就曝光了。而这也是平王派来的刺客在明知无力杀人的qíng况下,仍拼死刺出这一刀的缘由——他想将他从暗处揪出来。

  但徐善却绝不是这个蔡禾。她亲眼看见匕首cha在他胸口而非掌心,所以右手受伤,且与徐善年纪、背景、入京时机相当吻合的蔡寺卿只可能是他的替身,是郑濯向平王抛出的假诱饵。

  如此,反过来想,既然平王能够相信蔡禾即是徐善,便说明他原先就将怀疑的对象放在朝堂上。也就是说,徐善极可能是朝中某位官员。

  想到这里,元赐娴不由瞪大了双眼,似是震惊得有点晕眩,伸手扶了把案沿。

  她脑袋霎时转得飞快,不断回想这大半年来与徐善的一次次jiāo集,最终将思路停在了他来元府赴宴,她装醉掀开他面具的那晚。

  她对他消除怀疑与戒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当晚看见了他面具后边斑驳的脸。但如今回过头去重新审视,她却发现,其实这件事是有漏dòng的——那就是她给了他掩藏真面目的时间。

  她低估了徐善对人心的把握和算计。实则或许,早在前头她邀约他对弈,请他赐棋的时候,他就已经猜测到她的心思,之后赴宴,自然料知她将出手试探,故而提早弄了这样一张骇人的面孔有备无患。

  他脸上的伤是假的。他骗了她。

  拣枝见她眉头紧蹙,眼光闪烁,迟疑询问:“小娘子?”

  她回过神应了一声,突然问:“昨日朝会,可有官员请了病假或事假?”

  “婢子不知,可要替您去查探查探?”

  元赐娴神qíng严肃地点点头,又道:“倘使没有,就拟一份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名单给我。”

  昨日的朝会并非大朝,照制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能够参加,如她所料不错,徐善就在这些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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