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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卿卿不放松_顾了之【完结+番外】(95)

  于是他就一直拖,直到五天前,他知道该是时候了。

  他一定要娶到她,把她牢牢留在身边,这是他的自私。但他却不能在有所隐瞒和保留的qíng况下,彻底要了她,这是他的底线。

  他的索取应该是全心坦诚的,她的jiāo付也是。

  至于在徐宅布置了一间一模一样的新房,是因为他希望她在今夜,能够真真正正把心里的陆时卿和徐善合二为一。

  他抱着元赐娴,将她紧紧锢在怀里,然后说:“对不起。”说完以后,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元赐娴被他抱得几近窒息,骨头都像快碎了,皱着眉头去挣却脱不了身,不悦道:“陆时卿,我疼。”

  陆时卿霎时松了手,她便顺势后撤一步,红着眼圈看了他一晌,见他似乎想开口问什么,抢先一步打断了道:“别问我能不能原谅你,我现在不知道,等我想通了再答你。”说完转身就要下石阶。

  陆时卿心道等她想通,他很可能就死在她心里了,一急之下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赐娴……”

  他从来没去了姓氏这样叫过她,头一次出口却竟是一股哀求的味道。

  元赐娴微微一震,顿了一顿后就想抽手,却到底比不过他的力气,反叫他连拖带拽了回去,被他反身圈在怀里。

  她心里一恼就拿手肘去捅他,狠狠往后一杵后,听他闷哼一声,便趁他松手之机急急跑下了石阶,刚准备疾步离开,却又听他在她身后咳嗽起来。

  元赐娴住了脚步回头看他,就见他一手扶着墙沿,一手捂着心口,看起来像是被她捅得旧伤复发,很痛苦的样子。

  她下意识往前一步,回想了一下刚才发力的角度,却觉不对劲。

  她刚才是往斜下使力的,怎么可能戳到他心口?

  他又在骗她!

  她恨恨一咬牙,重新转身疾步向前。

  陆时卿眼见招数不管用,赶紧追上去道:“元赐娴,你等等我。”

  元赐娴头也不回,一边疾走一边恶狠狠道:“等你做什么,等你dòng房?你这么厉害,自己跟自己dòng去吧!”

  第80章 080

  元赐娴大概是气昏了头,说完这句,左右脚突然打着结一绊,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后边陆时卿脸色一变,伸出手正要去搀,不料她自己扶墙稳住了,只好悻悻收回,继续跟上,却不敢再紧追,走两步便小心翼翼停半步。

  一直到了密道那头的陆府,元赐娴一上去就掰机关,他才冒着被腰斩的风险一个箭步冲上。结果还是慢了一步,眼看袍角被夹在了门fèng里,他扯又扯不脱,张嘴想喊她帮忙,却见她头也不回地去找人备水沐浴了,只好解了外裳,来了个金蝉脱壳。

  等他折腾完再次追上,她已经“啪”一下阖上了净房的门。

  他停在外头,听里边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到底没再进去。

  元赐娴解了衣衫,挥退了几个婢女,一脚跨入浴桶,将整张脸埋入水中,闭上眼不断回想这整整一年来与徐善的种种过往。

  如果把记忆里所有的徐善都变成陆时卿的话……

  她跟他吵架的时候,他换了个身份装模作样来劝和。

  哦,好样的!

  她见他迟迟不来提亲,着急了的时候,他换了个身份教她如何撩拨他,教她如何“投其所好”。

  哇,厉害极了!

  她安排他跟许三娘见面的时候……

  等等。

  元赐娴从浴桶中蓦然抬头,垂眼盯着水面晃动的波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当初她安排陆时卿跟许三娘相会,坐在漉水河畔瞧见的一幕——河心的乌篷船激烈地晃着,漾开一圈一圈旖旎的涟漪,叫人看得面红耳赤。

  她坐在岸上挨冻的时候,他在船里头跟人做什么?

  她霎时被气笑,气血上涌之下一脚跨出浴桶,随便裹了件衣袍就冲了出去:“陆时卿……!”

  陆时卿正坐在桌案边思考人生,闻声一顿不顿站起,面向她端正站直:“在。”

  他答完,看见她衣衫凌乱,未合严实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一滴水珠子顺她下巴落下,淌了一路后缓缓流入一道极深的沟渠。

  他登时躁得鼻端一热,好像自己成了那滴水珠子似的。

  元赐娴却没注意这些,胸脯一起一伏地质问道:“你跟许三娘是什么关系?你从前与她有段露水qíng缘就罢,后来竟还当着我的面跟她……跟她七摇八晃?陆时卿,你真是脸比城墙厚!你昨天负了许如清,是不是明天就要负我?”

  她分明骂得中气十足,骂完却是眼眶一红。

  什么陆时卿只有一个,都是骗人的鬼话,她看他摇身一变就能变出俩,一个水里游一个地上跑,一个跟许如清亲热,一个跟她温存。

  陆时卿虽被骂得狗血淋头,却着实松了口气。他就怕她藏着掖着不问,暗暗执着此事,只有她骂出来,他才有解释的机会。

  他赶紧答:“跟她有露水qíng缘的人是我的老师徐从贤,不是我。”

  元赐娴闻言微微一愣,被他气得迟滞的脑袋这才重新开始转动。

  在徐宅看见陆时卿的一瞬,她的确以为他与徐善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毕竟有些故事并非瞎编胡造就能够圆顺,如果他只是偶尔经历过几次角色扮演,没道理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现在听他一讲,才发现这事不对劲。

  在许如清与她叙述的那段露水qíng缘里,徐善长她六岁。而据世人所传,此人也确是十三年前声名鹊起了。可彼时陆时卿只有十岁,年纪着实对不上。

  如此说来,他并非真是徐善。

  陆时卿看她皱眉思索的冷静模样,似乎觉得危机快要解除了,忙上前去,走到一半却听她再次大吼一声:“陆时卿……!”

  他倏尔止步,停住站直,继续道:“在。”

  元赐娴一张嘴张得枣儿大:“徐从贤既是你的老师,你怎能跟自己的师母做那等事?那个时候我跟你的确尚未定下婚约,但你将你的师长置于何地?”

  陆时卿头疼得扶了一下额。他当初就说过,许如清这招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他忙抬头道:“元赐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和老师的事,当真没有。”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非常无力苍白,元赐娴自然更不相信:“你没有?那你跟你师母在船里头打架?”

  “我……”

  见他解释不上来,元赐娴咬咬牙转身爬上了chuáng,拉上被褥蒙头盖脸一捂,显然是不想跟他再说。

  陆时卿叹口气,犹豫了一下,解了腰带,褪下衣袍也跟着爬上去,心道chuáng上可能比较好说话点,却是爬到一半就被她喝住:“你下去,我不想跟你睡。”

  他一脚停在chuáng沿:“那我睡哪里……”

  “你家这么大,用得着问我?”

  这一句“你家”就跟他划清界限了。

  陆时卿为难道:“阿娘知道我们大婚当晚分房睡,怕是要担心。”

  元赐娴微微一滞,这下有点心软,默了一晌,探出脑袋撇撇嘴道:“那你就在这房里找个地方睡。”说完,爬起来把chuáng尾另一chuáng被褥抱起来砸给他。

  他手一抖接住,朝四面环顾了一圈。

  这间卧房的角角落落他都很熟悉。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从那些角落里挑选一个能够安身的地方。

  他左看右看,最终低头瞧了眼:“我睡下边脚榻,可以吧?”眼瞅着就这方寸之地离她最近。

  元赐娴说了句“随便你”就再次蒙上了被褥。

  因大婚夜不熄烛,陆时卿在脚榻铺好了chuáng褥就躺了下去,也没再说话。

  四下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估计这时候连喘口气都能烦扰到她,便尽量放轻了来。如此默默煎熬了大半个时辰,也不知她睡着了没,因脚塌太窄太挤,他浑身都缩得难受,就以极小的幅度翻了个身,缓一缓僵硬的背脊。

  如此一个翻身过后,却听上边突然传来元赐娴闷闷的声音:“陆时卿,你睡着了没?”这一问就跟当初南下途中,头一次跟他在马车里边过夜时如出一辙。

  但他这次不敢说笑,只道:“没有。”

  只是接下来却久久未曾听见她的下文。

  他等了片刻,正想问她想说什么,便听她再次开口了:“我已经相信你跟许三娘没什么了。”

  她先前是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冲击得太过震惊,加之回想过程中惊涛骇làng一波一波,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

  陆时卿闻言心底一震。

  她继续平躺着,望着头顶的承尘道:“我刚刚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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