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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师_小伍【完结+番外】(596)

  我笑道:“银杏和刘钜是去洛阳办正事的,怎说是清闲?”

  绿萼扁一扁嘴:“姑娘又避重就轻了。这几年银杏的心思,姑娘难道不知?姑娘是故意让他二人同去的。”

  我微笑道:“你既知道她的心思,又何必多言?”

  绿萼道:“姑娘何不做主,早些把银杏嫁给刘钜,也省得京中议论纷纷,都冲着姑娘来。”

  我捏着小银匙把洁白的粥划出一圈又一圈的旋涡,心思亦千回百转:“我若能做得了主,怎能不成全银杏?终究刘钜不是我们府里的人……”

  绿萼眉间尽是不平之色:“银杏妹妹那么好的模样,人又聪明,那刘钜竟不动心么?”

  我叹道:“我也不知他作何想。许多事qíng,我也不便问。”

  绿萼道:“姑娘于男女之qíng上就是扭捏。刘钜跟着姑娘这么些年,虽然不是咱们府里的,究竟也不是外人。姑娘问一句又如何?也省得银杏妹妹空等那么多年。”

  我低下头,涩然一笑,心中泛起一丝坚冷:“你不明白……”

  刘钜虽然与我亲近,但周渊弟子的身份又令我如鲠在喉。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多疑的人。他突然来到侯府,我曾疑心他是被周渊派来探查爱子被杀之事。这几年,我对刘钜说话一直小心翼翼。除了眼前之事,我绝少提起宫中的往事。好在他也从不打听。如此既信任又防备,竟也安然度过五年。京中盛传我将嫁给刘钜,呵,嫁给刘钜,何异于嫁给高思谚?三位公主青白圣洁的面孔往复梦中,金沙池畔的冰雪天地令心境越来越冷。日子久了,秘密终有被窥破的一天。不但我不能嫁,只怕连银杏也不能。

  我叹道:“小儿女的事,何必多问?由他们去好了。”

  绿萼不悦道:“姑娘真真是无趣又无qíng!”

  我放下碗,掩口佯作醒悟之色,哎呀一声道:“我瞧不是银杏想嫁,分明是你自己想嫁人。说起来,你还比我长一岁。我这便为你寻个婆家,备一份嫁妆把你嫁出去。省得你整日在我这里磨牙。”不待她回话,我又打趣道,“你若喜欢哪家公子,只管与我说,我保管让你如愿。”

  绿萼一怔,眸光一动宛若鸿影掠过古井,有不为人知的旖旎与深沉,随即脸一红:“姑娘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姑娘不嫁,奴婢也不嫁!”说罢一扭身便出去了。

  忽听门外有人嘻嘻笑道:“只有说起这个,绿萼姐姐才不会啰唆。”

  我又惊又喜,扬声道:“既回来了,何不进来?”

  但见银杏一身天青色衣裳,肩头和上臂绣了几枝蓝白相间的折枝兰花。秀发如雾,只以青玉簪绾起,莹莹玉色宛若云中惊艳温柔的一瞥。纤腰一握,清慡gān练。她行了一礼,笑道:“奴婢才一回府便看见礼物堆在门下,铺了大半个院子,一问钱管家才知道姑娘又晋爵了。姑娘大喜。”

  我笑道:“从洛阳回来也不早些进来,倒吓人一跳。饿了么?”说罢摆一摆手,两个丫头一个出去催水浣手,一个又拿出一套碗碟。

  银杏常年随我在外,与我同台用膳已是习以为常,当下也不推辞,告了罪,便坐在我的右手边:“奴婢也是才回来,便听见绿萼姐姐又拿奴婢说嘴。这才躲起来的。”

  “刘钜怎的没随你一起回府?”

  “钜哥哥说今日府里人多,他先回家看母亲,改日没人了再来府里。他还让奴婢代为恭喜姑娘。”

  “也好,在府里被人见到了也是多事。是了,洛阳的事qíng办得如何?”

  银杏将双手浸在铜盆中,右手撩起水花,哗啦啦地响,恣肆欢快似她毫不掩饰的不屑神qíng:“依奴婢浅见,洛阳之事不合姑娘的脾xing,姑娘还是不要理会了。”

  我笑道:“信是洛阳令金大人写来的。因我在凤凰山中,不得分身,所以让你和刘钜先去。是什么案子?我竟不能理会?”

  银杏道:“案子倒是平常。不过是城中一个米商名唤池缓的,夜半窒息而亡,他的儿子疑心被家里人谋杀。洛阳令金大人疑惑不定,这才写信给姑娘的。”

  我诧异道:“夜半……窒息?”

  银杏道:“据死者的夫人言道,死者当晚突发高热,浑身发冷,命夫人多压了三四chuáng被子在身上,谁知老人家身体孱弱,竟被闷死了。”

  我嗤的一笑,险些喷出一口粥:“让被子闷死?着实匪夷所思。”咳了半日,又道,“难怪死者的儿子起了疑心。他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银杏一手抚着我的背,一手掩口而笑:“原来姑娘也觉得好笑。死者池缓是洛阳城中的一个米商,家中有一位年轻貌美的继室,姓花,小名仙儿。两个成年的儿子,长子叫池晃,次子叫池力,都刚刚娶亲,无子。并两个丫头、一个婆子和一个老家人。案发当夜,次子池力宿在朋友家中,其余八人都在家。池力清晨回家,见父亲已死,越想越是蹊跷,于是趁老父还没有下葬,便悄悄报了官。”

  “悄悄报官?这池力倒是谨慎。那仵作怎么说?”

  “池缓死后,家属当即请仵作验看,也好报官销户。仵作初验,死者面皮青紫,目下出血,的确是窒息而亡。当时没有疑心是谋杀,只当老人家是自己闷死的,因此看了看面皮,确认死因无误便出来了。”

  “既然池力报了官,后来没有再去验尸么?”

  “金大人怕打糙惊蛇,不敢妄动,因此从邻县请了一个仵作,扮作池力的朋友前去吊唁,趁夜又验看了一遍,也说是窒闷而死,并无特异之处。”

  我笑道:“实qíng究竟怎样?”

  银杏道:“实qíng果如池二公子所说,池缓是被谋杀的。那花氏先在死者的饮食中下了药,令死者昏睡不醒,到了夜半,密密裹上两层油布,放入土坑之中,在头上死死压上一袋土。死者气绝后,拆了油布袋,再放回chuáng上,掩上被子,便如被被子闷死一般。”

  我笑道:“从油布袋子里出来,gāngān净净的没有丝毫被土石压过的痕迹,口鼻胸腔中也没有尘土,完全符合窒息而死的症状。虽说被厚被子压住口鼻窒息而死有些难以置信,但若没有证据,也只能相信她的话。可是要把一个人裹上油布又搬上chuáng榻,花氏一个女子如何办到?她的帮凶是谁?你又是如何发现她作案的手法?”

  银杏道:“奴婢瞧过死者的样子,是以qiáng力压住口鼻而死,区区几层被子哪里有这种力道?这样的死者通常口鼻中会渗出血水,粪门突出,便溺污秽衣裳。奴婢仔细验看了死者覆盖的被褥,gāngān净净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褥子上也没有污渍,甚至连一丝异味也没有。奴婢便猜想,死者极有可能不是死在卧榻之上的。”

  我颔首道:“凶手很细心,把尸体擦拭gān净了,很可能还换了衣裳。”

  银杏道:“奴婢在池家的小花园中勘查,一是发现花园中新移植了一株梧桐,二是发现jú花花圃上遮了两块挡雨的油布。花氏爱惜花朵,命丫头白日揭开油布,睡前再支上挡雨。池缓死后,有一回丫头只顾着守灵,忘记支油布,第二日花氏便狠狠责打了这个丫头。试想一个刚刚丧夫的女人,有心思照料jú花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力气打骂,连奴婢也不得不疑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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