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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康中兴_雨落小泽【完结+番外】(16)

  寒浇缓缓朝我行来,看着我不住后退,背抵上了枝条与山石,眼里亮色更浓,笑道:“刀都收起来,全指着一个小姑子算什么,给本王警戒周围。”

  话是说给他手下听得,笑容却是对着我绽放的。他的声音比姒少康明快些,字正腔圆里带了一丝痞气。蹲在我面前时,颈侧一道伤疤赫然呈现。

  他软下声音,低声问道:“你是住在这里的么?”

  我仍颤抖着,不开口,盯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他身材宽厚,轻易就圈住了我,伸手过来,温热大手握住我持刀的左手。往里缩了一下,没有尽力躲开,由着他慢慢从我手里夺了刀。刀完全落到他手中,他却不放手,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自己此刻浑身冰凉,他的热度从掌心手背传来,随着他的掌纹抚动让我浑身难受,不想理会他,只是努力试图将手抽回。不敢用太大的力,寒浇孔武有力世人皆知,一个小姑娘不该有能与他抗衡的力气,哪怕他只是用了三分力道。

  他又加了几丝力,手掌被包容得更紧,他用更缓的语气说:“别怕,我们只是来山里狩猎的,不会伤害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默禹曾说,要是装痴,就得装一辈子。我觉得不划算,抬眼看着他,慢慢松了挣脱力道:“回…回大王,糙民叫…女艾。”

  手上一紧,我吃痛低哼出声,他用一双如láng般犀利的眸子盯着我,沉声道:“大王?你知道我是谁?”

  身后是山石却忍不住向后靠,我颤声回答:“大…大王刚才以本王自称,糙民…糙民以为,您定是过王了。”

  被一代王者凝视不是轻松的事,我早在姒少康那儿就深有体会,算是有见识的,今儿在寒浇这儿又受了一番,结果依旧不好受。好在寒浇总算慢慢敛了眼底寒芒:“好个聪明丫头。”掌间也柔和了,嘴角现出一抹笑:“女艾……”像是吐息般念着。

  “女艾,你家里有些什么人?”

  “有…有阿爹,还有哥哥。”

  他皱了一下眉:“你没有娘亲?”

  心底一痛,我知道自己的面色一定冷了几分,不想让他生疑,垂头道:“娘亲走了。”

  寒浞的王后纯狐是继配,寒浇的生母姜蠡已故,我说这句话,他会有共鸣。

  钳制我的手松开了,下巴却被抬起,温热停留在喉咙上方,心中警钟大响,我qiáng压下立刻逃开的心思,偏开头。他离我更近了些:“你住在哪里?本王要去。”

  气息喷吐而来,我极是不耐,勉qiáng点了头,再看他时只见他饶有兴致地取过我的竹篓子,打量着里头的糙药。他拨弄了几下,捻出个瓶子,问道:“这是何物?”

  “药…被蛇咬了后用的。”

  他眼中多了一分确然,他的人这几天一定没少遭了着毒蛇的罪。

  左手一片不规则的粉红。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我伸出手指有些紧张地指向前方:“我家可以往这里走。”

  他笑答:“走。”

  捏紧了衣角,走得拘谨。他的眼睛,极黑极yīn,透着幽幽的光,里面只能映出一个惊惧到极点的小女孩,单薄瘦弱,名唤女艾。

  ☆、相赠

  默禹瘫在chuáng上,面色不悦。他刚刚拖着所谓病体给寒浇行了个大礼。

  这个老头子,傲娇死了。明明是他自己义正言辞地教导我俩,大丈夫能屈能伸,做个戏而已,不足为耻。结果寒浇前脚刚走,他第一个满脸憋屈撂挑子不gān了。

  我端着ròu汤过去,蹲在chuáng边,轻唤一声爹,默禹震了一下,僵硬转身,把病态老父的戏码做得很足。但那投在我面上的目光,那拼命眨巴的眼睛,那把眼珠子都要挤出来了的架势,哪里是一个病态老父能做得出来的?

  我勉qiáng对他挤出一个笑,示意他不用如此浮夸,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要听一听今朝我与寒浇初见的qíng形,但得确保寒浇的人已经走远走光。他瘫在chuáng上看不明了。

  我把碗轻轻搁在chuáng沿,假装收拾屋子,去窗边晃了一圈,封窗时我不顾严寒、大无畏地选了最破的shòu皮,到处是dòng,一起风就有冷气呼呼地往里灌,被默禹和小九诅咒了无数个晚上。唯一的优点便是——利于偷窥,在屋子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屋外qíng况,可屋外的人往往因为逆光和距离的限制只能看到些零星图影。

  余光在dòng里扫来扫去,明哨肯定是没有了,至于暗哨……我送寒浇离开时特地数了数,他带回去的队伍少了人,所以也不言而喻了。寒浇能做常胜将军,自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就算我们一家子看上去无害又纯良,他也依旧加了份小心。

  明天得和小九在四周转转,看看那几个暗哨都布在了哪里。

  寒浇都如此小心,我更不敢大意,就算屋外的人不大有可能看清我的动作,但万一被他们发现我与默禹在自己家里窃窃私语,就太可疑。

  我回到chuáng边,抛了个眼神给默禹,警告他不许无组织无纪律,端起ròu汤道:“爹,这汤太烫了,我们等下再喝。”

  “等下”一词被我格外加重了语气。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时机,再将今日与寒浇的jiāo锋传达给默禹。

  屋外小九正烤着ròu,滋滋生香,身后五双眼睛炯炯有神、闪闪发亮。我给五狗丢了碎ròu,坐到小九身侧。估量了下,觉着这屋外也不是个jiāo流qíng报的好地方,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树枝翻ròu,顺势耳语道:“晚上有话和你说。”

  手里头的烤ròu冒着晶莹油花,油花下还有没抖gān净的土。

  土的来历颇有渊源。

  寒浇领军进屋时,五犬齐吠,尤其是小白小huáng小黑,年纪小不懂事,直接冲到了寒浇脚底前,撒泼儿乱吼。身侧寒浇目光带上惊色,牵着我的手都紧了紧。我挺身而出,对着三小只它们爹娘一声娇斥,二老立刻会意,带着娃娃们以家庭特有队形,夹着尾巴溜回屋了。

  我朝着寒浇贼笑,意思表达得很明显:我帅吧?很帅吧?绝世女侠一招bī退霸道恶狗,啧啧啧……

  寒浇嘴角抽了抽,我沿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小九正好溜达出门,和五狗撞了个照面,他左扭右拐姿势奇丑地绕开,朝着我们看了一眼,手里ròu撒了一地。

  小九总会做些事衬托出我的英姿伟岸。

  事后,我有了一发疑思,领悟到一通道理,疑思是寒浇为什么碰见狗如此紧张?道理是没想到沾了一地土的ròu还能这么香。

  当然,要洒上姒少康偷偷塞给我的调味料。

  饭毕,暮色初至,默禹放弃打坐,半瘫痪状躺尸chuáng上。屋子不大,只有一张chuáng,被默老头子霸占了,我和小九只有打地铺。

  我已经知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我和小九不是夫妻,本是不该共寝的,小时候和小九一起睡马路,没什么顾忌,缩在一处互相取暖,入了庖正府后,姒少康慷慨地送了我俩每人一间屋子,我也不再和小九同寝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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