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她目光有些闪躲, “你可别四处张扬就是了。”
邱蜜儿皱眉思量片刻,接着双手插腰, 颇为不甘愿道:“那不行,我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就这样守了活寡。”
傅南霜心头微跳,想起原书中她便对男女之事极为开放, 该不会现在就开始动心思了吧?
她正有些犹疑, 这毕竟是别人的个人选择, 她好像也没什么劝阻的立场, 但万一东窗事发, 她好歹还是个后宫之主, 说不定还会有管束不慎的连带责任。
正左右纠结之时, 邱蜜儿却突然转过头来,神秘兮兮地冲她挑了挑眉。
“你如果能帮我一个忙, 我可以答应你日后帮你做一件事。”
傅南霜对这种饼的兴趣不大,干笑了声拒绝, “这就不必了。”
邱蜜儿却从自己的腰间接下了一颗硕大的珍珠,郑重其事地递到了她的面前,“我这人说话算话的, 你拿着这个当信物, 只要不伤害我家人的事,我都可以办。”
傅南霜盯着那荔枝大小的珍珠, 其上散发着柔和细腻的光泽,还隐隐显现出金属般的偏光, 能看得出价值绝对不菲。
“先说说你要我帮什么忙?”她抬起目光,尽量让她的态度显得视金钱如粪土。
邱蜜儿低下头,谨慎地压低了声音:“我要出宫。”
傅南霜心说这不巧了,大家都想一块儿去了。
“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呢?”她面露难色,“况且你身份特殊,你若是贸然离开,只怕会对两国邦交有影响。”
邱蜜儿却摇头,示意她放宽心,“这一点大可你不用担心,当初让我来和亲是我大哥的决定,但最近掌权的是我四哥,他一开始就不同意我过来,所以我若是回去了,他开心还来不及,绝不会来找你们皇帝的麻烦。
“至于你们的陛下,我也知道他其实根本不愿意让我进宫,肯定不会对两国关系有什么影响的。”
傅南霜却依然犹豫,别的且不说,若是这赫合公主在大赟境内有了什么差池,那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化解的事。
“可赟京离你们赫合少说也有几千里,你即便能出宫,凭你一人之力也回不去啊?”她反问。
“这就更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办法回去,”邱蜜儿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只要你给我一个出宫的令牌,后面的事我都能自己解决,反正你们也不想我留在宫里,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傅南霜沉思地看着她,原书之中她最后能逃出生天,确实是因为京中有赫合的线人,她说自己有办法回去,倒也不算夸下海口。
但自己的前途都还没着落,贸然答应她似乎也有些不妥。最后段淞若查到自己头上,只怕还会影响她的出逃计划。
“…这事,我不能答应你。”傅南霜沉吟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邱蜜儿脸上兴奋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却,转瞬之间便愁苦地瘪起了嘴,这回倒是没有放声痛哭,而是低低切切地抽泣了起来。
“我就知道,”她一边说着,双肩一边不由自主地耸动着,抽抽搭搭道,“没有人愿意帮我…我大老远地跑到你们这里来,话也听不懂,饭也吃不惯,原本…原本还想着能生个娃娃,好歹也算是有了自己人,可陛下又是个有毛病的。”
邱蜜儿似是哭得无力,就势伏到了傅南霜的肩头,“我不喜欢这里,这里不是我的家,我想回我的家。”
她说到一半,突然又换了一种语言,语速极快,但哀戚的情绪倒是没有因语言的更换而受到影响,反而倾泄得更顺畅了。
傅南霜僵直地挺立着脊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她虽一直对她无甚好感,但在这一刻却莫名生出一丝虚弱的共鸣。这里也不是她的家,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
傅南霜抬起手,在空中停留了许久,随即落在了她的肩头。
“别哭了,你会回家的。”
邱蜜儿肩头的耸动一顿,迟疑地抬起头来,顶着泪眼看向她,“…你答应了?”
傅南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盯着墙边生出的一株野草。
“先等等吧。”过了一会儿她才答道。
邱蜜儿却来了精神,立刻将那颗珍珠塞进了她的手里,似是生怕她后悔似的。
“你若是要我兑现承诺,拿着这珠子去西市喜鹊街最里面第三家的香料铺子就行。”
傅南霜愣了片刻,指尖摩挲着那珍珠光滑的表面,半晌,终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
傅南霜回到明义殿时,本有些出神,刚准备踏入寝殿的大门,却又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后退了两步回到院中,看向了左侧偏殿的方向。
门是开着的。
傅南霜不由疑惑地蹙起了眉心。
岑琏已经很久不主动开门了,今天倒是奇怪得很。
她只犹疑了片刻,便转了脚步,向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半只脚刚踏入殿门,内间却又突然蹿出个人来,看上去十分面生,并不是明义殿里的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