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内侍张开双臂,将她拦在了门口。
傅南霜意识到在她不在的时候,应当是发生了件大事,立刻警惕问道:“岑修仪呢?”
“回殿下,”内侍垂下头,看不清他的脸色,“陛下留了旨意,您若是有什么疑问,只管去问陛下便是。”
“岑修仪被陛下带走了?”傅南霜又问。
“殿下,您问奴也没用,奴只是奉命办事,什么都不知道啊。”内侍苦笑了声。
傅南霜皱了皱眉,转身离去。
半晌,她立在紫宸殿门前,等着前去传话的内侍归来。
她抬头望了眼屋檐下的金色牌匾,映着夕阳绛紫的光线,反射出瑰丽斑斓的色彩,不由自嘲一笑,找理由拖延了大半天,到底还是来了。
“殿下,请吧。”片刻,内侍小跑着出门,对着她侧过身,示意她进殿。
傅南霜深吸了口气,控制着呼吸的节奏,随即抬步跨入了殿门。
“见过陛下。”
主位上的段淞此刻脸色显出几分沉郁,见着她出现时稍缓了缓,但也不及平日那般积极,只点了点头道:“来了。”
傅南霜也看出他的反常,暗忖片刻,问道:“陛下,妾回明义殿时,发现岑修仪所在的偏殿似是有人在查探,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刚才去何处了?”段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给她抛出了一个问题。
傅南霜一噎,顿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回陛下,妾本准备去寻您的,可在半路上遇到了贵妃,见她哭得颇为伤心,便上前安慰一二,后来看时间不早了,也不便再打扰您,便回了明义殿,正巧发现偏殿有些异常。”
“你去寻我了?”段淞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那想必我们在路上刚好错开了。”
“所以陛下刚刚去了明义殿?”傅南霜问道。她其实有些不解,段淞去明义殿难道是专程为了抓岑琏吗?不应该啊?
段淞点点头,随即从桌案后起身,来到她身边后停下,微弓着身子,在她耳边切切低语:“你知道她之前暗中给祁王传信的事吧?”
傅南霜扫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帘,心中暗自计较着,这事想必是段琉同他说的。
“知道。”她如实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祁王给她下了什么命令?”段淞的语气微寒。
傅南霜意识到这事可能非同小可,诧异地抬起眼,摇了摇头道:“不知。”
段淞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似是想探究她真实的想法,半晌,他的眸光稍放松了下来,抬手拉住了她的肩头,将她半拢在自己的臂弯中。
“就在我去你殿中的时候,岑琏突然从偏殿闪出,手执银簪,要行刺于朕。”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很轻,但落在傅南霜的耳朵里,却让她不寒而栗。
她没有发问。
毕竟她还能问什么呢?问岑琏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王的造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那他提前安插进宫中的人,自然有他的用意。如今用意终于彰显了出来,说意外倒也不算太意外。
而岑琏的下场呢?其实也没什么好追问的。
行刺君上,在这里必定是死罪。
况且岑琏一直留在她身边,也许在某一个瞬间,甚至是现在,段淞一定怀疑过她也是同谋。
“妾…不知她竟会如此大胆。”傅南霜吞空咽了一下,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这事确实有她的一部分责任,在她知道岑琏暗中给祁王传信的时候,就应该对她更加警惕一些。
但是她没有,她默认岑琏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女,同情心占了上风,低估了她对祁王的忠心,没想到她竟会对段淞下杀手。
“你怎么不问问朕有没有受伤?”段淞忽冷笑了声,握住她肩头的手紧了紧。
傅南霜:“……”大意了。
“妾见陛下中气十足,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便没有多问。”她垂下眼帘,强行给自己找补道。
段淞盯着她的侧脸,目光晦暗不明,静默良久,忽问了句:“此前她可有同你说过什么?”
傅南霜摇头,“回陛下,岑修…岑琏已经许久未出过偏殿,妾与她最近也没说过话。”
“好,”段淞意味不明地轻哂了声,随即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向外走去,“那咱们现在去看看,她会同你说些什么吧。”
傅南霜怔懵地抬起双眼,脚下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步伐向前。
第61章 义父
傅南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被段淞带进了一间暗室。
随着身后的门被关上,夕阳的光线被尽数挡在了门外,她适应了片刻后, 发现房内点只着一盏孤灯。
借着灯光投下的一团昏黄,她看出屋内极为空荡, 没有任何桌椅,只在墙角挂着一根铁链,铁链的尽头锁着一个衣衫单薄的人。
那人此刻正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故意摆出这个姿势, 还是昏了过去。
傅南霜见那人身上并未出现血迹, 空气中也没有血腥的气味, 莫名松了口气。
她知道岑琏所犯下的罪过不轻, 但是如果当真看到严刑逼供的场面, 只怕她日后没有办法面对房内的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