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自己。
此刻有侍卫上前, 对着段淞拱手行礼, “陛下。”
“嗯,”段淞依旧抓着她的手腕, 对着侍卫扬了扬下颌,“她可有说些什么?”
“…陛下, ”侍卫扫了眼皇后,似是有些疑惑她的出现,随即摇了摇头, “她并未交代什么, 只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段淞冷笑了声,“呵, 这会儿倒还充起英雄来了。”
傅南霜不知道他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她只觉得这暗室内有些森冷, 不受控地打了个冷颤。
段淞感受到她的动作,侧首看向她,语气稍缓,“害怕了?”
傅南霜抿唇,脸色有些僵硬,摇了摇头道:“不知陛下带妾来此处,究竟是何用意?”
段淞却一时没有回话,只紧紧盯着她的脸,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一直知晓,你其实是个极为心软的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视线,拉着她走向了那伏在地上的人。
傅南霜蹙了蹙眉,但没有反驳。
“但要在宫中生活,心软并不是件好事。”段淞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向她,目光意味不明。
傅南霜想说那她可以走,反正她也没想在宫里生活。
“所以陛下的意思是?”但她只能不咸不淡地反问。
“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她?”段淞的目光转向地上的岑琏,语气平淡地抛给她一个问题。
傅南霜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攥得紧缩了一下。
“不知道。”她木然回答,不是逃避,而是确实没有办法思考这个问题。
该用什么标准来判定呢?杀人未遂?行刺君上?或者她也是被迫的,主犯另有其人?
她不知道。她没有资格决断。
段淞扳过她的肩,让她正视自己,“可她意图行刺我,你难道就不恨她么?”
傅南霜垂下眼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但她突然意识到,段淞的反应很奇怪。若是他当真对岑琏的行为忍无可忍,只怕早就对她用了刑,她或许根本不会活到现在。
可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
把她带到这里来,说她不该心软,还问她该怎么处置岑琏。倒像是…想要从别人身上找到惩罚她的理由似的。
傅南霜默了许久,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缓缓道:“但意图行刺陛下的,是祁王。”
“什么?”段淞对她突如其来的转折有些意外。
傅南霜沉了口气,再度开口时语速加快了不少,语气干脆而坚定。
“祁王将她送入宫中的时候,是陛下同意的,而让她继续留在宫里,也是陛下看在祁王的面子上作出的决定,归根结底,她只是祁王伸出来的一只触手,陛下若要问妾恨不恨她,还不如问问您自己,恨不恨祁王。”
段淞的瞳孔一瞬间紧缩,似是想要反驳,却哑口无声。
傅南霜没有继续质问他,而是在此刻蹲下身来,抬手将岑琏挡住脸的头发拨开,见她面色惨白,正睁着眼,但目光却有些涣散。
“你后悔吗?”她默了默,低声问道。
岑琏的眸光闪动了一下,随即转了转眼珠,缓慢地看向她,僵直而麻木。
但她依然没有说话。
傅南霜抿了抿唇,又问:“是他逼你的?”
岑琏却突然咧嘴,似是在笑,但因其他的五官都没有丝毫笑意,这笑容便显得十分扭曲。
“他没有逼我,”她的声音低哑而飘忽,像梦呓似的,“没有人逼我。”
傅南霜拧起眉心,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撒癔症似的人。
她并不相信岑琏说的话,她和段淞也没有什么仇怨,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行刺他。
“祁王是你的什么人?”傅南霜换了个提问方式。
岑琏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即又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是我的…义父。”
“还有呢?”傅南霜紧接着问道。
岑琏却在此刻瑟缩了一下,带着她腿上的锁链在地上拖行了一小段,发出了沉重而尖利的金属碰撞声。
“…就是义父。”她低声嗫嚅,但不掩执拗。
傅南霜面无表情道:“但是他并不在乎你的死活。”
岑琏像是被她戳中了痛处,弓着背抱住自己的双腿,将整个人缩成一团,又带起一阵尖锐的锁链拖地声。
“没有关系,”她低声絮语,倒像是在对自己说,“没有关系,都是我自愿的。”
傅南霜意识到了什么,轻抽了口气。
“他对你好吗?”
“很好。”岑琏点头的速度很快,似是下意识般,根本没有片刻思考的时间。
“那…”傅南霜强压着心中抽动的空虚感,“你喜欢他么?”
岑琏空洞的目光上移了几分,先是看向傅南霜,随即又抬高了些,看向了立在她身旁的段淞。
“义父对琏儿很好,”她对着段淞说,却又像透过他看向别的什么人,“琏儿喜欢义父。”
傅南霜心头一抽,闭了闭眼,“所以他让你做什么,你都心甘情愿。”
“是的,都是我自愿的。”岑琏答得很快,条件反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