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姑娘似是因此陷入困扰之中,随即便自己跳入太液池中了。」
「她要继续留在宫中,总要有个明确的由头才是。」
段淞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想要喊冤的冲动。
她该不会以为,这事儿是他干的吧?
段淞不是喜好拖延的人,思及此处,便准备立刻回去同皇后解释清楚,可就在此刻,司来刚从传信内侍处接了信,忙上前对着他通报。
“陛下,政事堂传信过来,说是冷相求见。”
“他来做什么?”段淞冷着脸拒绝,转身欲走,“又想求情?不见。”
“陛下,冷相特意说明,今日并非是为罪臣冷源的事而来,而是——”司来向周围扫了眼,众人识趣地后退,他随即上前两步,掩袖低语,“为了叶家的事。”
段淞脚步一顿,瞬间明白过来。
冷家这是自顾不暇,想着曲线救国,准备拖叶家下水了。
“让他去紫宸殿等着。”段淞足下一转,又折返回来。
第33章 修仪
翌日。
傅南霜睁眼时, 因已入冬,天色还未大亮,只朦胧地罩着一层游动的薄光。
她目光一转, 却隐约见着帐外似是有个人影,正直挺挺地立着, 但瞧不出究竟面对的哪个方向。
傅南霜心下登时警铃大作,暗道这皇宫里的警卫系统也不过如此。她迅速思量片刻,随即缓缓坐起,双手在榻上摸索着, 想寻个趁手的工具用来防身。
可外面那人倒似耳力极佳, 听见了帐内的轻微响动, 直接出言问询。
“殿下, 您可是醒了?”
傅南霜听闻这声音倒是并不陌生, 这才恍惚想起, 岑琏因被段淞封为女官, 昨日晚些时候便已搬到了明义殿的偏殿中住下。
可她这一大早的就等在自己床边儿做什么?站岗啊?
“岑姑娘,”傅南霜刚将表情整理好, 却也没着急掀开床帏,隔着一层薄锦问道, “你这是有事要寻我?”
“无事。”岑琏淡淡回应。
“那...你现下为何在我的房中?”傅南霜还是有些担心她的精神状态,虽觉得此举颇为冒犯,但也尽量忍着不对她说什么重话。
“殿下, 这是妾的职责所在。”岑琏一派理所应当的坦然。
“?”盯梢算是哪门子的职责啊。
“还有殿下您忘了, 妾已是您的女官,您应唤妾岑修仪。”岑琏提醒道。
傅南霜心底一咯噔, 哦豁完蛋。
昨日她在和岑琏说明段淞的旨意时,岑琏起初并不怎么愿意, 仍然一心想着要么出宫、要么出殡,压根不肯接受女官的身份。
而她为了安抚对方的情绪,似乎确实说了几句类似于“我在宫中也颇为不易,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危险”“岑姑娘有一身好武艺,我也需要你在身边护着我”之类的场面话。
傅南霜只是出于权宜之计,但很明显,这位姐妹的思维有点一根筋,还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岑修仪,”傅南霜绝望地闭了闭眼,语气虚弱无力,“在我的寝殿之中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倒也不用如此尽心尽力,平日里正常照顾自己的起居便好,不用来守着我的。”
“不可,”岑琏却一点也不会转弯,“殿下既然给了妾这个身份,妾自然不得有半点怠慢。”
傅南霜捏了捏拳,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跟病人计较,又深深调整了几次呼吸,这才抬手将床帏掀开。
却见岑琏一身男装打扮,将头发梳成一个单髻,双手抱剑而立,目光正随着她的动向应时而动。
傅南霜将她打量了一番,随即将视线停留在了她的胸前,微蹙起眉心。
不对啊,她哪儿来的剑?
岑琏见皇后盯着她怀中的“剑”,立刻解释道:“宫中不能携带兵器,但妾既然要保护殿下,用木剑也是一样的,殿下放心,一般宵小近不了身。”
傅南霜了然点头,只觉无力反驳,便也没多说什么。她脚步拖沓地起身,走出内间正欲梳洗,可发现无论自己走到何处,岑琏就会跟到何处。
“岑修仪,你从清晨起也守了许久了吧,不若回去歇一歇,总之今日我不会出门的。”
傅南霜坐在妆台前,垂头丧气地看向镜中发黄的人影,岑琏的五官虽有些扭曲,可目光中的认真笃定倒是未减半分。
大家都是打工而已,真没必要这么卷啊姐。
“妾不累。”岑琏淡然开口。
“......”
傅南霜今天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作茧自缚。
接下来的半日里,岑琏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甚至连她更衣的时间都不例外。
还是她再三推辞,岑琏才答应留在门外守候,但途中还要时不时问答两声,以证明她的安全存活。
就在傅南霜觉得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巴不得自己去跳湖的时候,两名眼生的宫人突然前后脚来到明义殿求见。
“殿下,她们是长安殿和仙居殿的宫人。”妙芹在她身边提醒道。
毕竟妙芹怎么可能不认识她们,这二位姐姐当初得了新差事,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她可是把牙都快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