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为了什么事?”
傅南霜面上还算镇定,心中却有些忐忑,自己带来的人和主家的人有了争斗,不论原因为何,也不论是谁的错,想来都不好意思继续留下了。
王徊梧看着两人护着卫旻离开后,方回头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岑修仪今早本想要去找您,可那时您已经下了山,她便想着去追赶您,可卫旻不给她准备车马,两人应是有了些口角,一个没看住,就打起来了。”
傅南霜心说这俩人都跟锯嘴葫芦似的,竟还能有口角?
“嗯,这事长公主知道了么?”她扫了眼仍显倔强的岑琏,暗叹了口气,这事闹的颇为尴尬,总还是要给主人家配个不是。
“应当知道,发现他俩有争吵时,就已有人去传信了。”
“嗯,那我先去见见皇姐,”傅南霜对着王徊梧笑了笑,随即用目光指了指岑琏,“劳你先把她带回我的院中。”
王徊梧坚定地点了点头,“嗯,殿下放心。”
傅南霜路过岑琏时,对方依然侧头躲避着视线的触碰。她也没多说什么,抬手在她肩上轻拍了拍,便继续向山内走去。
“皇姐,今日实在是对不住。”
傅南霜立在露台边,见卫苍正低头同段琉说着些什么,二人沉浸在某种静谧的氛围中,似是并没发现她的到来,她只得先出声打断。
段琉这才侧首,对她笑得粲然,倒是没见半点隔阂的模样,“这是说什么浑话呢,你能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傅南霜稍松了口气,主动上前拉住她坐下,“还不知卫小郎君现下如何,伤得可重?”
段琉轻嗤笑了声,“我当是什么呢,就为了这么件小事,还值得你这般郑重的给我赔不是?”
她转头对卫苍扬了扬下颏,“回去好生管管他,平日里脾气大些就算了,见了外人哪还能依旧如此?日后若真闯下大祸,我可兜不住他。”
卫苍恭顺地垂头应下,“是,仆定将他好生教训一二。”
傅南霜更尴尬了,“皇姐,此事应也不是卫小郎君的错,倒也不用这般苛刻。”
段琉却执拗地哼了声,佯嗔道:“且不论是谁的错,竟惹得你来给我赔不是,那就是他的错。”
“好,那我就将那声对不住收回去,”傅南霜强笑了声,“那皇姐便也不用责罚他了。”
“行吧,那这回就算他运气好,”段琉挑了挑眉,随即对着卫苍吩咐,“你去看看他吧。”
“是,仆告退。”
待卫苍走后,段琉似是早就预料到傅南霜要说什么似的,立刻压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别借口这事儿就想跑,我可不会放你走。”
“皇姐,”傅南霜讪然一笑,“怎么会呢,你又多心了。”
段琉了然一笑,也没拆穿她,“今日的事本就是笔糊涂账,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但是——”
她话锋忽地一转,眼中精光一现,“——这位岑修仪,我劝你还是莫要管得太多,趁着这个机会,能送走最好。”
傅南霜心说果然,别看嘴上说得漂亮,人家心里还是有些不满的。只得赔笑道:“她确实是与旁人不太一样,但也没什么坏心,我再去同她好好说说。”
“不是这个原因,她性子如何与我有什么干系,”段琉摇了摇头,面色多了几分凝重,“但她毕竟是祁王府上的人,陛下那边我劝不动,你是个明事理的,所以我必须同你说清楚。”
“祁王...如何?”傅南霜心头微跳,虽不太想了解内幕消息,但又有些好奇。
段琉轻叹了声,目光一转,投向山谷间冻住的溪流。
“陛下还唤他一声叔父,我却是向来不愿的,祁王这个人,并不是个好相与的,陛下为了些虚名蒙蔽自己,假装看不见,但我却看得分明,他过往便不服先帝,如今,更不服陛下。”
“皇姐的意思是...?”傅南霜已然猜得差不离。
“别看他现在装的乖顺,等着看吧,他早晚要反。”段琉回首,目光笃定。
傅南霜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改朝换代也好,乱臣贼子也罢,她并不觉得与自己有太大的关系。
段琉见她紧张,面色倏地一松,安抚般笑了笑,“我同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去劝陛下什么,但你要知道,祁王送人进宫,目的绝不是那么单纯,陛下不好拂他的面子便罢,但你,最好不要同祁王的人走得太近,免得祸及自己。”
“多谢皇姐点拨,我明白了。”傅南霜的感激并非作伪,她过往确实没想这么多,如今竟她这么一点,倒觉灵台清明了不少。
且不论祁王不是真的想反,反正岑琏也不想留在宫里,确实送走更好。
“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一点就通。”段琉起身,慵懒地舒展着肩背,回首冲她一笑。
傅南霜谦顺摇头:“皇姐莫这么夸我,我会当真的。”
“就是真的,还当我诓你不成。”段琉盯着她,歪了歪头,确有几分欣赏的意思。
*
回到小院时,两名鹧鸪卫已经守在了门口,傅南霜同她们点了点头,便跨门而入。
岑琏已在正厅内等了许久,见她终于归来,忙起身迎上,语气因焦急而显得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