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烛将一切说得清清楚楚,诚实坦言,只除了竹叶青和小火焰的事,她不打算说,永远都不打算说。
许清烛又讲了些场面话,比如祝愿游总未来一切皆好等等,以一声珍重与再见作为结束语。
说完一切,她打开她这边门的车内锁,准备下车。
忽然,游熠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她手腕。
许清烛平静地看着他。
游熠问:“多少年?”
他垂着眼,没有看她,只有手握着她,手上克制着力气。
他声音很轻,轻得若不是离得近,她都快要听不见。
许清烛安静两秒,坦言:“十年。”
游熠慢慢松了手。
许清烛收回手腕,开门离开。
在门关上的瞬间,游熠用力闭上通红的双目。
他想到,她被他警告不要过界、不要妄想让他画一幅她的时候,她该有多委屈。
她被他当作温烟亲吻的时候,她该有多难过。
她提出让他摘掉红绳而被他拒绝的时候,她该有多失望。
她被他推倒在地上,双手被扎得都是血的时候,她该有多痛苦。
两滴泪,从游熠闭着的眼睛里垂落下来。
心疼她说的每一句话,心疼她每一次被他伤害后、她仍然笑对自己,心疼这个女孩爱了他十年,心疼她的一切。
而他,亲手推开了这个爱了他十年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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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游熠在浑浑噩噩中,忽然想起许清烛对他说的那一句“如果你因此讨厌憎恶我,也是我应得的”。
他想到她说出这句话时的自我厌恶的心情,没有多想,立即给许清烛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小烛,我不讨厌你,不憎恶你,不要这样想。】
别的话,他没有说,因为他还没有考虑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喜欢自己长达十年的这件事。
但游熠刚发出去这条微信后,就收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游熠对着“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这一行灰字,盯了五分钟。
许清烛把他给拉黑了。
怕她误会自己讨厌她,怕她难过,游熠又点开信息,给她发了同样的短信息过去。
两人的上一条短信息交流,是谢薇用他手机发给许清烛地址,两条iMessage的蓝色对话框,旁边小字皆显示已读。
今天发过去的信息变成了绿色的对话框,未显示已送达,也未显示已读。
似乎是他手机号也被她给拉黑了。
游熠扔开手机,抬眼盯着新挂上去的婚纱照上的许清烛的脸看。
气怒她的倔强,心疼她的委屈,反反复复,到最后再次变为心头的疼。
游熠仰头喝下一口烈酒,烈酒逐渐汇聚到心口。
可心口那里,似乎有一个被他自己亲手撕开的血肉淋漓的口子,烈酒浇下去,疼得他浑身颤抖。
疼得他夜里发起了高烧。
没人照顾他,没人给他拿药喂药,他在沙发上忽冷忽热,瑟瑟发抖,昏蒙的梦里,都是许清烛在喜欢他的这十年里,一声声的难过哭泣。
—【三更】—
三天后,游熠退了烧,之后短期出差五天。
出差回来的第一天,游熠将许清词约到了家里来。
有些话不适合在外面说,只适合在安静的地方,慢慢地说。
两人都是聪明人,许清词楼上楼下地转了一圈,看到他给她准备的下酒菜和收藏的好酒,再看向游熠疲惫的样子,就已经心里了然。
而游熠在请许清词进家门,看到许清词的了然目光时,就已经明白许清词是知情者。
许清词浅喝了一口酒,直言道:“其实我了解得也不多。”
游熠在许清词面前不避讳抽烟这事,侧头点着烟说:“了解多少说多少。”
许清词说,她是在看到许清烛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才知道许清烛大概是喜欢他的,之后她回想起了一些蛛丝马迹,主要是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六年前的12月1日,温烟发生意外的那天,许清烛到过医院。
许清烛那时候大概读大一,可能是刚排练完学校的话剧,戴着假短发,化着乞丐妆,还穿着破洞衣服,匆匆从学校跑到医院来。
按许清烛的话说,是以为姜璇姐姐出事,是来陪姐姐的。
她当时站在医院走廊里为温烟哭的时候,冷不丁被这个装扮的许清烛抱住胳膊的时候,她还被吓了一跳,根本没认出来是许清烛。
第二件事,是同年的12月31日,那一天他因火灾吸入浓烟中毒昏迷被送进医院,许清烛到过医院。
那夜许清烛刚在学校演出完,是艾莎公主的装扮,穿着艾莎公主的裙子,戴着金色假发与王冠,粘着卷翘的长长睫毛,匆匆从学校跑到医院来。
按许清烛的话说,仍是以为是姜璇姐姐出事,来陪姐姐的。
她当时守在病房外,要不是先听到许清烛打招呼,她仍是没认出是许清烛。
第三件事,是去年9月份,游熠发生严重车祸,许清烛到过医院,并为游熠献了血。
医院说血库的血不够用,要家属朋友献血,他们都献了血。
但他们献的血是与血库的血进行替换,什么血型都不重要,只要献了就行,唯独许清烛当时是做的成分血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