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凛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会呢?你看,哪怕时间往后推迟了十年,但淼淼还是给孤生了太子出来呢。淼淼怎么就肯定是你的问题呢?”
容凛第一次娶妻,他也只有陈淼一个女人。他父皇生前的女人也不算太多,但几十个总是有的,总有些女人是没有生养过的,更有甚者,难产、母子俱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无子,容凛一想到这两个字眼,眉头就微微拧了起来,他的确想拥有自己和淼淼的孩子。哪怕十年……也不算太长,终究是有的。
但如果代价是淼淼本身的话……生育带给一个女孩子、一个母亲的伤害何其深也!
此时此刻他觉得身体里有两个自己,一个在温柔地哄人,另一个却还在冷情地分析着:呵,能生却生不出来……真不好说是什么原因,毕竟所谓的贵妃难产而亡——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表面上看上去再自然不过的难产而亡——不枉他抄了诚意伯府却专门留了方蕴兰一命,累日的幽禁之下,她终于吐露说,没落连诚意伯府,最后也忍不住添了把火,否则最后怎会被盛怒之下迁怒的他连根拔起?
更何况,那所谓的未来中,他连十年无后都挨过去了,想来与淼淼感情之深厚也可见一斑。这种情况下,御医月月日日的复诊都诊断不出丝毫的异相吗……
陈淼靠着他的怀抱,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环着他的脖子,小声嘟囔:“……也是,万一是你不中用呢?”
容凛前一刻还在分心想到了如何争斗杀人避孕等一连串的问题,下一刻整个人就僵住了。好在其实他自己就想过这个可能,当即调整好了心态和表情,从善如流道:“的确。淼淼自小就很健康,连御医检查了那么多次都说没问题,反倒是孤……唉。”
方蕴兰和苏苑慧,先后都肯定地说淼淼十年后才会怀孕——这说明什么?怀孕就说明身体没有问题。还不如说自小疾病缠身的容凛问题更大。
容凛之前甚至在方蕴兰未曾吐口的前提下,推算出自己会找哪家的皇戚国戚继承皇祚了……奈何根据方蕴兰所说,大都不争气。
陈淼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她醉醺醺地凑过去,漂亮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心疼地在容凛的脸上唇上胡乱地亲亲,明显担心地安慰道:“没关系,唉。我不嫌弃你,毕竟陛下还是……很厉害的。”
容凛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下去。
陈淼捧着他的脸,简直心疼到有些哽咽:“怎么办?陛下生不了孩子了……”
她真情实感地替容凛发起愁——十年无子,十年啊,陛下承受的压力得有多大啊……
哪怕是这样,陛下也没纳其他人,当然自己也没嫌弃他……
陈淼又捧着容凛的脸,轻轻地吻了吻,自己觉得很感动。
等容凛彻底明了了她的意思,脸色一时变幻不定,颇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先前隐约的怒火确实消弭无形,另一种火气开始在体内滋生……
“好吧。”容凛笑吟吟捏了捏陈淼娇艳欲滴的脸蛋,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来,边走边笑着说道,“那爱妃,无论如何,孤和你,总归还是能生的——我们今晚还是继续造娃娃罢。”
第78章
又是一年春好处。
恰是缔结姻缘的大好时机。随着天气转暖,往日里本就青春正好的姑娘小姐们也褪去了厚厚的衣衫,在万物萌发的季节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纷纷应些手帕交的邀请过府游玩不说,各家主母也乐得相看儿媳。
陈国公家二房的长女杨清涵,曾经也是京城传言中宫妃的热门人选,前些时日也定亲了,定亲对象是门当户对的钟鸣鼎食之家嫡次子,素来风评不错,人也上进,正试着考取功名。
其实这门亲事,她是有点高攀了,毕竟她是二房的女儿,赶在分家前定亲,未尝没有趁机拔高的考虑在。
也是基于过日子的考虑,两家之间的交往心照不宣地频繁了起来。不像陈国公里的太太夫人般那样咿咿呀呀爱听戏,对方家里的姑娘应该喜欢打马球和逛山出游——这已经是杨清涵第二次在邺水的游船上和人碰面了。
杨清涵觉得有点累,看清栏杆刚准备倚过去,忽然被人占了位置,待看清来人的模样时,她心里不免有些厌烦。
杨清涵面上浅笑得一如既往:“原来是春姐。你也是觉得这边看岸上风景更好吗?”
来人穿着绣绿柳条配黄蝴蝶的春衫,长眉长眼,她红唇开合几下,像是觉得有些热,随意甩了甩手上的帕子,扭过来的眼神中却似乎隐含了几分挑衅:“是啊,这天儿真是越来越暖和了。咦,我看杨妹妹你好像有些倦怠,是玩累了吗?”
蝴蝶春衫的女人是杨清涵进门后的长嫂,听声音形状就知道难缠。
好不容易你来我往地将人打发走,杨清涵不免有些心累:她这还没过门呢,已经隐约感觉到针对了。往日里,和堂姐妹兄弟斗斗气也就算了,左右都是自家人;可嫁到别人家的为人处世,就算事先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感觉上终究不一样。
杨清涵忍不住想起从前结识的汴州刺史幼女赵皎,那也是个炮仗脾气,不过,可比她这未来嫂子直来直去多了,现在想来也平添那么多可爱顺眼。不过,前几天赵皎刚回了老家,据说也是因为家里给她相看了一门亲事,不似她是个书生,倒听闻是个家境一般还学过武的,赵皎生怕对方不如自己的意,乍一听说就风风火火抄起鞭子主动回去了——也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