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想当初杨清涵和赵皎相处一般,杨清涵表面上还好,其实背地里也没少吐槽过赵皎的脾气。说句好笑的,当初她还发愁过要是双方都进了宫,让她日夜对着赵皎这个暴脾气可怎么办呢……
明明不过一年左右的光景,现在回想起来,竟分明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准新妇杨清涵暗暗叹了口气。
不过要说起入宫——
没亲眼见到陈淼之前,杨清涵心里是有几分羡慕嫉妒的,她自认端庄得体,又算是个美人,要不然也不会被家里寄予厚望挑了她进宫,预备当成娘娘教养。那时候杨清涵自己同样野心勃勃,她自信只要见了陛下,亦或太后,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就能一飞冲天。
偏偏陛下不给这个机会。
芈家的两个女孩被赶出去之后,杨清涵还自以为添了胜算,她自诩温柔娴雅,名声在外,又正是二八年华,和陛下年轻也相近些,每每站在一干女孩里也是出挑的,她就不信,这京城里再挑还能避过她去……
回忆起当年那些年少轻狂的傻话,杨清涵不禁微笑起来。
她眼波一转,余光中陡然瞥见隔着数百米的邺水与河岸,对面楼阁的轻纱帘帐随着风吹四面敞开,隐约露出内中半倚半靠着栏杆的美人。
风摆帘动,一张牡丹芙蓉面也在帘后若隐若现,似乎察觉到四周惊艳窥探的视线,美人双目微动,一双秋水明眸亦宛如水墨画开合,朝这头远远瞥来。
下一刻,那眉目如画、仙姿玉色的美人居然对着这边笑了,哪怕隔着这般远,杨清涵却仿佛身在近前似的,看到了那活色生香的美人眼角眉梢都在笑。
杨清涵先是怔住,继而渐渐反应过来对方是谁的时候,自己居然也成了不知不觉笑着了的。她脸上发烧,赶忙左右张望,才发现周遭的绝大多数人并未曾想她一般四处观望,这才有些安心。
“淼淼可是困了?不是还说要吃鲜果吗?”容凛笑了起来,兴许是春天给他如玉的脸庞也添了许多色彩,使其不像冬日那般总有几分凛冽的苍白了。
陈淼就着原先的姿势未动,摇了摇头,懒懒回应:“不~是~哦~是风吹得我太舒服了,不想动呢。”
容凛看着她,心里温柔如一泓春水。他挑了一下眉:“我还以为看之前那么着急那么迫不及待的样子,淼淼至少要去下面逛一逛呢。”
陈淼一摆手,故作深沉道:“唉,你不懂……”
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就这样坐着看楼底下人来人往也是好的。
陈淼最近也比以往忙了不少——忙着赐婚。
于是陈淼也越发懂得了容凛为何时不时往宫外逛——皇宫的房间再大,风景再好,可加班久了,即便心里甘之如饴,也总要忍不住向往宫外的地界。因为从根本上感觉就不一样。
没错,陈淼和容凛又忙里偷闲跑出宫来了!
“天气真好啊!”陈淼摇头晃脑,好心情道,“难怪晨星也喜欢拱着我出门撒欢。”
容凛配合着笑,故意拿眼神笑她:“所以,爱妃最近不急着拉孤造娃娃了?”
陈淼羞愤一瞬,但紧接着心里咯噔一声,碰到她伤处的同时,也未免碰到容凛的伤处,便故作豪迈地笑笑:“随缘、随缘嘛。呵呵,呵呵呵。”
“咦?”这件事提醒了她,“话说那个苏姑娘呢?”
丛文彦好歹算是她故人,苏苑慧的打算到底事关他终身大事,陈淼还是很关心进展的。
容凛怔了一下,沉吟后,方有些避重就轻道:“那天,苏姑娘回去后好像又‘重病’了一番。李雎说她是真病了。前些日子病刚好。”
“啊?”陈淼难免尴尬,“不会是……被我们吓病的吧?”
“也许。”容凛轻声道,“若她果真来自异世,只凭她性格上的蛛丝马迹,必然生出徘徊之心。”
陈淼先是一懵,想了想,又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说起来,我从前还很羡慕苏姑娘的性格呢。你是家里人,肯定也知道常宁的脾气。说起来,当年她还不服气常宁,偷偷跟她对着她、对着常宁阴阳怪气呢。常宁之前进宫,事后说起来还说苏姑娘回话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为了怼她就更好了。”
说话做事没分寸的确是一种时不时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行为,但也正因如此,有时候反倒更令人印象深刻。
“只不过,我当时是觉得她家里人对她爱护,她才活得这么开朗张扬。”
有时候还挺……挺……厚脸皮的?陈淼眨了眨眼睛,不大确定地想。
容凛揉了揉她的头,笑。
陈淼忽然开口:“有时候,我还挺好奇后世是什么样子呢——能养出苏姑娘这样的女孩。”
“嗯。”容凛故作一脸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你最近想重申女官的理由?”
“难道不可以吗!”陈淼叉腰,理直气壮地喊,“陛下不也跟我一样不认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狗屁说法吗!”
“淼淼,不许说脏话。”容凛好脾气地纠正她,点头,“话是这样说没错。”
“孤只是事先提醒你一句,到时候前朝肯定会上奏抵制女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