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郝氏突然抬起一只手捂住额头,“慧娘啊慧娘,为娘……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才将你惯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苏苑慧就知她不信。
但她也没有办法了。
不知从为何起,苏苑慧觉得自己越来越不顺。
可是、可是,偏偏就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世界的走向,知道这本书里的一对主角、还有大大小小一干配角了啊!他们既定的命运都早早写明在了她眼里。
苏苑慧内心实在忍不住生出俯视:她明明是上帝之女——命运的砝码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难道就让她这样拒之不理拂袖而去吗?
怎么可能!
郝氏深吸一口气:“慧娘,那日广德侯嫁女——贵妃究竟长得如何模样,你也看见了。单说杜秋娘,她都有手段稳住你大伯十几年爱宠。那贵妃呢?你以为她就是好性了?她和她爹是如何待诚意伯府,众人也都看见了。”
苏苑慧面露不屑:“那是诚意伯府该得的!”
今生陈淼如何入的宫,过程上是出了些差错,但结果未变,所以苏苑慧也就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穿书引起的蝴蝶效应。
要知道,追根究底,陈淼入宫这一遭,还真得应在那方蕴兰的头上。
女主角陈淼是被她养父陈全从河边捡回来的弃婴,他知道自己女儿生得夸张,不待她长成,就小心谨慎遮掩其相貌。
但随着陈淼十六岁生日临近,一方面她已经许久未能进城了,小姑娘想看看热闹,二来她也是想亲眼监督生病的老父亲进医馆求诊问药,便苦苦央了陈全。
陈全拗不过她,令陈淼戴上幕篱遮掩一番后,带女儿进了城。
这时候,因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方蕴兰与赵皎置气,在珠宝阁买个南珠头冠没争过对方。方蕴兰强忍着气急败坏摔门而出,恰好此时肩上挑着一扁担鱼筐的陈全行至路边。
方蕴兰只瞧了一眼,就不耐烦地挥手下令:“又老又丑!真是什么脏的臭的,都敢来这儿碍眼了!”
贵族少女冷哼一声:“来人——去,将他赶走!”
那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声音渐渐行车远去,却就此轻描淡写地改写了陈全父女两人的命运——
方家下人粗暴的随手一推,令陈全站都站不稳,直到终于忍不住腿疼,一脚跌落进外地行商的货车上,货物纷纷落下,当场砸断了陈全的腿不说,那被惊得跌破了手中玉佩的富商不依不饶,又推倒了前来护着老父亲的陈淼。
这下可好——
贫贱老朽那藏头露尾的丑八怪女儿,赫然变成了绝色美人,神女跌坐泥尘,如天鹅引颈,惹人心折……又抑不住凡人渴慕。
一双双眼睛渐渐贪婪,写满了蠢蠢欲动。
群狼环伺之际,风吹帘动,微服出巡端坐高台的天子循窗隙望来,一眼就看见了面纱被吹起的陈淼。
尔后,一俊美男子只身走入人群,主动向陈淼伸出了手,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陈淼只思考了一瞬,便回握住了他的手——
此人正是当今皇帝,容凛。
也是将静亭侯满门抄家送去岭南,间接为陈全逝去的妻子二人雪冤之人。
第32章
美人泪垂,向来胜过千军万马。
容凛也未曾例外。
而陈淼只是被逼无奈,选了个敢挺身而出的贵人。
或许当时换了一个人,那人也并不是容凛,她仍会这样做。
直到心存惶惶的少女被一路领进皇宫,她当即大为震动:“你……您是陛下?!”
容凛转头说:“此事不假。”
先前少女哭红了鼻子,分明是极难过的,却又坚持用瘦小的身躯试图护住已接近半昏迷的老父亲,任谁都看出她色厉内荏,只是无人忍心出面揭穿。
比起那张过于引人注目的脸,她的穿着简直堪称寒酸,除此以外,她还拥有一双挂着清茧、饱经沧桑的手,这会儿正紧绞在主人身前——明明素裙无钗,却艳比牡丹,默默忍泪的模样更是美得如画如仙。
容凛眼神冷不丁就被烫了一下。
原因无它,只因这少女模样太过可怜,太令人心软。
他心念一动,丝毫不嫌弃地亲手拿丝帕擦干净了少女哭花的脸,思量片刻,温声道:“你与你父亲的事,孤都看在了眼里。”他再流利不过地将话说完,似乎此前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一般,“你们也算无辜,孤已找人原价赔付了——”
容凛勾起嘴角,信手轻扯了一下小姑娘歪了的发带,将它扶正:“就当为今日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缘分吧。”
少女倏然流下泪来:“多谢陛下。”
容凛微微侧身避开了她水洗一般的明眸,心下不禁恻然。
哪知转眼那少女却又破涕为笑:“所以,”她揪住了他的衣袖,“我如今是陛下的妃子了,是也不是?”
容凛迟疑一瞬,道:“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是。”
于是少女斗着胆子接近他,试图缓缓贴到他身边。
而容凛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我叫陈淼。”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