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脸红,就更让陈淼觉得这姑娘还挺可爱。
她笑吟吟地把话说完:“陛下听说之后,便说苏小姐心怀锦绣。不光是苏小姐,还有进献此方的苏家,功劳也是有目共睹。对了,还有一件事,陛下已经特意着人打听过了,那负责为苏小姐进行试验的工匠耗费心神,付出良多,尤其是他的做工手艺,巧夺天工。到时候,前朝还需得请这位匠人入工部,为工人们传授手艺。”
陈淼又补充一句:“当然了,额外的封赏和嘉奖是少不了的。”
苏苑慧怔了怔,继而满口答应:“随娘娘和陛下安排。”
其实,苏苑慧并不在意这个。实话实说,她当初最多算是提供了一个构想,之后非要府里的工匠从结果进行倒推,总之务必要给她把蒸馏工具做出来。
陈淼便微笑起来,肌肤雪白真是好比明月映雪,令人见之忘俗:“苏小姐,大善。”
苏苑慧又忍不住发呆。
直到她谢恩离开大殿,脑子里仍不住盘旋着陈淼方才的笑容。
说起来,这竟然是她和原文女主的第一次对话。
然后,苏苑慧忽然默默地意识到一件事:女主她好像……并不是真的如她想象中那般目不识丁、粗鄙无知。
起码从她接待命妇们的一举一动、以及和自己交谈的言语文雅来看,哪怕撇去天生带来的外貌气质加成,也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失礼之处。
女主她,好像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普普通通甜宠文的NPC啊。
苏苑慧心跳渐渐加快,陈淼方才的一颦一笑再度于她脑海中慢放,甚至就连陈淼眯眼微笑时那双剪水秋瞳里的波光流转,都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数九天寒,苏苑慧不禁打了个寒噤。
回程途中,她下意识揪住了郝氏的袖子:“娘……”
郝氏低头拍拍她的手:“怎么了,慧娘?”
十几年来,无论这个女儿在旁人眼中究竟有多闹腾,郝氏向来都是宠爱的。
于是苏苑慧一抬眼,就看见郝氏眼中真切的疑问,还有关怀。
她似乎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夫人们有头也不回就走的,也有许多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话,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统一着装的宫女偶然款款走过。
周围是巍峨的宫墙,坠着冰棱的瓦檐在阳光下闪着光,几乎每一间宫殿上头,都铺了一层银白色的雪。
一如既往,漂亮得就像过场动画。
也许是心底似有所觉,苏苑慧实在没忍住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世界……的女主,和她想象中的真的不一样。
苏苑慧几乎是无意识地喃喃着又向郝氏重复了一遍:“女……贵妃,真的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总共也不过才见陈淼两面。她见男主的次数都比这要多。而且那两次里,有意无意的,苏苑慧大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男主身上。
郝氏咬了咬牙,只当是女儿的癔症又犯了,顿时没好气道:“你啊,直到今天才终于知道了?”
她欲言又止,终究是放弃在皇宫中训斥女儿。
苏苑慧却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就这样一直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
真的只是如她记忆中的那样,就只是一本书吗?
一时间,苏苑慧悚然而惊。
*
冬节这天的大朝会终于过完了。
晚上回到昭阳殿,帝妃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这一天真的累。
刚沐浴更衣完毕,陈淼就端来了一碗红糖姜茶给容凛:“喏,陛下,这是你的!”口中还念念有词:“天寒地冻,注意防寒。”
她看着容凛,十分得意地抹了抹嘴巴:“我刚回来就喝光了!”
见眼前人没有立刻动作,陈淼立马虎视眈眈地盯住他,强调地说:“我尝过了,甜的。真的。”
于是容凛定定地看贵妃一眼,轻笑一声,从善如流地举起茶碗一饮而尽。
实际上,陛下自有记忆,便喝了这么多年的汤药,早就对苦味免疫了——这里的免疫,是指陛下虽然不喜欢苦,也不喜欢吃药,但又知道实在避无可避,干脆就从不拖延。
可陈淼可是每逢冬季就要为阿爹去医馆买药的姑娘,自然深知其苦。于是就跟哄自家老父亲似的,但凡是跟药字沾点边儿的东西,陈·健康宝宝·淼就心疼又同情地递过来甜的东西。
容凛看着单手托住下巴面露欣慰的少女,眼神里不禁流露无奈:他堂堂一个八尺男儿,究竟是给了自家爱妃怎样的错觉,才会让她总觉得自己,咳,弱不禁风?
容凛想了想,说:“淼淼,最近你似乎拜佛次数有点多?”
陈淼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要这样的——阿爹说,做人要厚道,要……哦,就是那句话,咳咳,做人要饮水思源,要惜福,还要有悲悯之心。所以,人要做好事,才会有好报!”
她拿自己暖呼呼的掌心贴着容凛的,说得很认真:“每逢冬日,一天冷过一天,穷人家也总是难捱。只陛下和我将钱投入善济所,救济无产无业难以为继的苦寒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