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说着说着,就不自觉苦了一张脸:“唉——要是风调雨顺就好了。求神拜佛,说来不过是求个心安。”
“……叹气做什么?”半晌,容凛替她拂去耳边垂下的一缕长发,轻声笑,“淼淼你不也常说,尽力而为就好了。”
陈淼摸了摸鼻子,很快就又打起精神:“也对!”
于是她又重新开开心心地扯着容凛的手掌荡来荡去,聊起了其他话题:“今天,虽然李嬷嬷她们也帮了忙,但我也很认真学过接人待物。比如封赏苏小姐的懿旨,就是我自己拟的——是不是进步特别大!”
可话刚脱口,陈淼又莫名后悔起来。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如今身为实际上的后宫之主,享了待遇名头,自然也要把任务担子挑起来,她才做出一点成绩,就巴巴地向陛下表功,嗯哼,好像是有点太张扬了。
于是贵妃娘娘忙描补道:“我每天都可忙了,要处理宫务,还要背诗词学经义,阿爹他老人家都说我怕不是要考个女状元呢。”
“确实。”容凛点点头,被她刚谦虚不过须臾就又忍不住重新自得的表达逗笑了,“淼淼真厉害!”
陈淼语气很愉悦地说:“再过几日,就是母后生辰。我已经跟母后商议过了,也事先透了口风,到时候好在宴会上举办一些活动,再找些人募捐。”
容凛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含笑:“善!”
陈淼想了想,又说:“那之后,我还想出宫去。”她吞了吞口水,犹犹豫豫地说,“陛下就当是我嫁人之后回门,好不好?”
陛下自然是无所不应:“好。”
这下贵妃娘娘彻底高兴了,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对不对,是陛下金口玉言!反正陛下你答应我了,这件事肯定就是板上钉钉,不准改了!”
陈淼想了想,又得寸进尺地说:“不过,我要先预告一声,反正五日后的宴会上,我是不大喜欢陛下舅舅家的两个小姐的,到时候,我不想和她们说话。太后娘娘在也一样。”
容凛没料到还有这事,不过想也知道原因是为什么。
他想,自家贵妃终于知道在意往日那些“觊觎”过她夫君的人了,亏他见陈淼一贯在母后面前模样乖巧,言笑晏晏,竟是毫不发作,一时都分不清她是不在意从前,还是根本就没懂。
正想着,小姑娘欢快地扑进他怀里,拉起他的手,继而高高兴兴地小声在他耳边说
:“嗯,陛下,我们今日——早些休息吧!”
说罢,陈淼抬头望来的眼神,似乎蕴有满天星辰,羞涩含情。
容凛懂了。
一晚上他都对自家爱妃从善如流,如今自然更没有拒绝的道理。
第53章
却说陈全那边。
早在冬节之前的十几天,他就又开始散财,比如趁着学童们放假给老家村里翻修学堂啦、再为学堂多聘请来两个更有名的教书先生啦,听老友安有福的建议在京城东坊寻小铺面开个店面啦,等等。
实际上,作为当今独一无二、名副其实的国丈爷,陈全所面对的情况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还要复杂,什么来自各路大人贵人这个诗会那个酒会随便哪个宴会的请帖,陈全都想象不出,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哪怕连赏个梅花,都要不乏矜持地朝这家那家递张帖子呢?
好在管家张勇耐心地解释,说是人家想要结交。
陈全顿时了悟——原来是大户人家的规矩,果然行事周到,含蓄知礼。
不像往日他在村里、和安有福等人交往,想到时敲个门找人就是了。
可是接下来,令陈全没想到的是,竟又有人络绎不绝地登门,争先恐后或露骨、或暗示地表示,愿意为他送财送股送金送银,甚至还有打定了主意悄悄送暖床人的,唬得他老头子险些当场就不会说话了,全靠管家张勇颇有眼色,还能说会道,三两句将人打发走。
转头陈全在家里就给早逝的妻子四丫和陈垚多上了两柱香。
要知道,他老头子都五六十岁行将就木的人了,脸上的皱纹都已经恨不能揪几层皮下来,怎得竟还有人给他送才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这这……要说出去,这一张老脸他还能要吗?!
不知自己正被外人暗地嘀咕“穷人乍富”的陈国丈,就这样慌不择路地闭门谢客了。
但还没等张勇琢磨好该怎么酝酿出说辞,陈老爷心情又美了——宫里头贵妃又给他送东西了,除了一如既往吃食上的东西,陈淼还特地挑了好看又实用的皮袄和皮靴。
此外,她还给老爹亲手抄了经书,自写了几副过年的对联——陈全一看,当即打算好要将其贴在他们一家人居住的门窗上。
陈全喜不自胜,红光满面地忙唤张勇招呼好宫里的来人,请人家下去喝茶吃点心。
几个披着厚厚冬衣的内侍既是接贵妃的口谕出宫,再说如今陛下后宫也只有贵妃一家独大,因而他们面对国丈爷时,自然表现得从善如流,笑盈盈地谢过后,就跟着张勇去后院里小憩。
“老张,老张!”陈全有模有样地捋着特意修剪过的胡子,学着记忆里进士老爷们文绉绉的姿态吩咐下去,“你将这些吃的,分出去些,跟往常一样,好送给京城村里的老人,还有咱家几个相熟的朋友。”就比如说李肃李状元等几个读书人、还有老友安有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