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自己的八卦之心。
贺远白却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听吗?”
林植伸出试探的小脚:“如果我听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后果就是满足了你的好奇心。”
林植举手:“我想听。”
两人又向前走了百米,找了长椅坐下,贺远白的视线飘向远方:“我猜,蓝心一定告诉过你,十几年前,有一对情侣在那里殉情,准确来说,是故事的女主角自杀,男主角殉情。”
“这我知道。”
“这个版本其实和真相差不多,有误的只有两点,第一,时间有误,是二十多年前,第二,故事的男主人公没有死,被救活了。”
“救活了?那他后来?”到目前为止,林植只把它当作一个故事在听。
“后来他娶妻生子,后来他和他老婆离婚,后来他打着忘记初恋的口号风流成性。”贺远白转过来望着林植的眼睛:“这个人就是我父亲。”
林植不喜欢这样的转折,一旦和身边的人联系起来,故事就变味了。
“我父母是家族之间的联姻,她别无选择,她不讨厌我的父亲,只是觉得我父亲很可怜。”
“再后来。”林植接下去:“她发现可怜的其实是自己,还有真正死去的那位女孩。”
“对。所以我母亲很讨厌中央城这个地方,也连带着讨厌兰卡。”贺远白自始至终都是用的讲述别人故事的语气。
他很平静,比林植这个听故事的人还要平静,平静到林植问不出“你恨你父母吗”这句话。
父亲不靠谱,在外风流一年到头不回家,因为不认为他会真心照顾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所以在家里安装密密麻麻的监控监视他。
母亲选择出走逃避,将尚是小孩的他留在她不喜欢的地方。
“但是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林植说,为什么明明是上一辈的过错,却要贺远白来承担部分过错。
至少林植从来没有听说过,婚生子还得照顾九个非婚生子,尽管他的弟弟妹妹们都是好孩子。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也有我想要做的,如果我的母亲为了我不离婚选择留下来,这对我来说,也是痛苦。”
“那你会想你母亲吗?”林植问。
“学妹。”他忍笑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这种问题和我并不匹配,即使想又能怎么样,她不会为我停留国内,我母亲当年离婚和去国外都是我推动的,我让她快点走,去让她自由的地方。”
林植思忖,看来母子关系不是她想得那样糟糕,相反,他们都在心里记挂对方。
“你当时几岁?”
”五岁。“
林植感到十分无奈:“学长,你不要这么懂事。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越懂事就越让人放心,你身边的人就会觉得,哦,他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离开我也没什么。他可以照顾很多人,那就让他多照顾几个吧。
你得适当弱势一点,你得向你的母亲讲清楚你真实的想法,不要总是自己扛。”
贺远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会儿,他心里有种茫然感,像是身处被大雪覆盖得毫无痕迹的世界,他好不容易自己探索出一条路来。结果这个时候,却有人告诉他方向偏了,目的地错了。
他半信半疑,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我考虑一下。”
“学长,别考虑了。”林植拽住他的衣袖:“越考虑越没有行动力,她是你妈妈,即使你说错了,她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贺远白低头看着女孩白净的手,从拉他的衣袖变成隔着衣袖握住他的手腕。
“我们现在返回找贺阿姨,你和她好好聊聊行吗?不要两句话就结束了,尬聊也是聊嘛。”林植扬起笑脸。
贺远白恍然觉得四周安静得惊人,耳边只能听见她喋喋不休的声音。
明明她没有握着他的手,他却觉得手心发烫。
他任女孩握着手腕,近乎是失神的跟着女孩走。
谈韵正打算过去找他们,就见少男少女手“拉”着手走过来,她那老成的不像个孩子的儿子意外有了少年人的窘态。
等走到谈韵面前后,林植松开手:“阿姨,他有话要跟你说。”
一向思维转得比陀螺还快的贺远白卡了壳。
林植见他不说话心里着急:“阿姨,学长他很想你。”
“他想让你在兰卡多待几天。”
“还有,他想让你每年多回来几次。”
“后面这句话是我加的。”
谈韵被她逗笑,林植是时候将空间留给母子俩:“学长,我先走了,你和阿姨好好聊。”
林植浑身轻松,就好像解决了一桩大事一样,她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想着又去哪里消耗一下时间。
好无聊啊,以前她和室友放学后经常去逛夜市,吃大排档,买点好看的小饰品淘点便宜的衣服。
但是中央城并没有这种地方,中央城的各个地方都写着“壕气”与“华贵”两个词。
她在学校奶茶店买了一杯奶茶,坐在店里慢吞吞的喝,喝完之后又打算出礼德斯学院到附近商业街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