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朝下看了一眼就遍体生寒,这面山崖似是被巨斧劈砍的一样,几乎无处落脚,且悬崖之下就是万丈深渊。
她纠结地问道:“小姐,别处没有你说的那几种药了么?你确定要下去?”
徐瑾瑜将绳子系在自己的腰间,又打了几个结,将手上的冷汗和雨水往身上抹了抹,故作轻松地说:“不要担心啦,有你在上边拉着我,我很放心。”
小风皱眉,“我肯定会拉好小姐的,可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哎呀,我们就不要在磨蹭了,”徐瑾瑜打断她的话,“公子还在营中等我们呢,更何况有两根绳子呢,一条系在树上,一条被你拉着,双重保障呢。”
说罢她便将药锄别在腰间,将竹篓一甩背在背上,用手拭了拭小风的眼角,温柔道:“不要哭,还不到软弱的时候。我们两个配合好,快点将草药给采回去,公子早一些用药,毒就伤害的少一些。”
小风用手背一抹眼角,坚定道:“好,你让我放绳子我就放,你让我收绳子我就收,我听你的指挥。”随后她又评价道:“小姐,我发现你可真坚强,胆子也好大。”
徐瑾瑜嘴角扯起一丝弧度,“是么?”
第98章 公子醒来
连着下了三日的雨终于停了, 都说春雨贵如油,在万物生长之际,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给花草树木浇灌了个彻底, 草木争先恐后地生长着,花儿也吵吵闹闹地绽放着。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大地驱散了前两日的阴霾,营地的帐篷经过雨水的冲刷白了许多,在阳光的照耀下带着橙光。
一阵风吹过, 掀开了营帐的帐门一角,给暖融融的帐内带入些许清新的凉意, 一束阳光趁机挤进, 映在榻上沉睡的人身上。
郯明坐在榻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公子疾,轻声问正在书案整理图册的郯清, “弟弟,你说公子会如小师傅早上说的那般在正午之前醒来么?”
郯清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看均匀呼吸的公子, “肯定会的, ”随后他又叹了口气, “君上派了梁尚来处理后续的事, 公子眼看也快好起来了,这小姐又倒下了。”
郯明将公子疾不知何时又伸出毯外的手臂往里放了放,掖好毯子,心中很是自责。
他垂目道:“那日下那么大的雨,小姐采完药回来都到人定之时。看小姐被小风扶着回来我问怎么回事, 她只是笑着说是下山时不小心崴了脚。我这榆木脑袋就信了, 只想着小师傅采药回来公子就有救了,未曾深想那时为何小风会抹眼泪, 小姐前两日照顾公子直不起腰我也未上心,我可真蠢。”
郯明说着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头,只恨自己没有细心些,早些发现小师傅受了伤,也不至于昨日晕过去,现在躺在床上动不了。
郯清此时心里也不好受。想到今早被小风扶着也要亲自来给公子诊脉的徐瑾瑜,心里也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
经过这次的变故,他对徐医士的偏见终于打心眼里改变了。
最开始他确实怀疑过她接近公子是别有用心,他觉得觉得徐医不简单,绝非她所说的没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会医术、懂剑法还对天下之事有独到见解,若只是乡野丫头,绝不会那么有见识,给公子献计献策。
当时他还硬着头皮提醒公子提防着徐医士,公子当时便训斥他,说他那般猜忌寒了大秦子民的心,与君上颁布的《求贤令》背道而驰。
公子还举例说百里奚和范蠡也是出生贫寒,但是百里奚助大秦称霸西戎,拓地千里,范蠡不仅能经商致富,还能治国安邦。
公子还让他莫要想得太多,偶尔学学郯明,糊涂点不用看的那么清。劝解他说不是所有人都不怀好意,事事都防备太累。
他后来也试着放下偏见,以欣赏的眼光来看徐医士,还跟着他学了太极拳。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生了根发了芽。
所以他对于徐医士并非像兄长那样,对她无比信任地掏心掏肺,准确来说他对徐医士是有一丝戒备的,因为她确实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太过耀眼,太过扎眼,充满了灵气。
在河西军营那半年,他也知道了徐医士的身份确实没问题,对兄长也并非虚情假意,而且她对身边的人都很好。
无论是军医营的随侍费朔、还是伺候在身边的武婢小风,她从未苛责打骂过,甚至给公子买礼物时还会给他们也带一份。
徐医士和公子之间的感情,原来他觉得是公子用情较深。公子不仅对徐医士关心备至,还隔三差五送礼物,军中见面不方便恨不得天天给她写信,甚至为了她答应只娶她一个。
他觉得若是其他的女子,听到公子这样承诺定是欢欣鼓舞、死心塌地追随公子,而徐医士竟然跟公子提分手,回来咸阳好不容易和好了又闹起了脾气。当时他还挺为公子抱不平,觉得公子一番真心错付了。
不过经历过公子遇险他彻底改变了这个想法。徐医士对公子竟也深情入骨,只是她话藏于肚,不喜言说罢了,不然她不会为了救公子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上悬崖采药。
听兄长说徐医士采完药回来后连湿衣都未换就给公子熬药,更别说给自己处理伤口。前两日更是不眠不休地守在公子榻前,亲手为他针灸,亲口给他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