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公子快醒了,徐医士倒下了。她昨夜晕过去时着实给他吓了一跳,赶紧喊白医士过来给她诊治。
白医士说她不仅脚腕上有伤,腰上定是也有伤,加上受了风寒,心力交瘁,原来公子未脱险,咸阳也没有消息她全靠着一口气撑着。
昨日正午公子好转,君上派的人也过来了,她心中撑着的那股劲儿散了,也就病倒晕了过去。
郯清现在只希望公子早点醒过来,公子好了,他们悬着的那颗心也都能放下来了,徐医士看公子醒了应该也能快些好起来。
郯明斟了一盏温热的茶,又拿了一个铜勺回到榻边,准备给公子疾润喉。
公子的面色明显变得有血色的多,不像之前惨白的像帐布那般,脸上的那道伤口已经结了痂,小师傅说每日抹药膏的话不会留疤。
正在他舀起一勺水准备往公子口中送时,突然看到公子眉头一皱,挣扎着张开了眼,随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你说瑾瑜怎么了?”
铜勺啪嚓掉到了地上,郯明眼睛一亮,将茶盏往榻边小几上一搁,激动道:“公子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郯清也冲了过来,声音有些颤抖,“公子你醒了,太好了。”
“郯明,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瑾瑜。”公子疾用手撑着上半身,手臂绷得紧紧地,白色的亵衣有些乱,露出青筋暴起肩膀肌肉,可以看出来他有多用力。
公子疾从未感到自己的身体如此虚弱,如此不受控制,一个起身的动作竟然还要手臂撑着才能完成。
在苏醒之前,他一直混混沌炖的。若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中了毒,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被鬼怪控制了,把他困在光怪陆离的梦魇中,身体脱离自己的控制。
后来他听到有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一直在他的梦中萦绕,先是轻声说他安排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草药也采回来了,让他不要担心了。
随后又带着哭腔地控诉他不守承诺,不听话,说好的一根头发也不能掉的,他怎么就这副样子,那原来说的咬他做惩罚就太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熟悉的声音消失了,他再度陷入混沌,直到刚才他听到了那个称呼“小师傅”和“小姐”,是郯明在说话,还有郯清的声音。
他激动无比,他终于能清楚地听到外边的声音了,郯清回来了还说君上派人过来了,那就说明事情正在处理。但是听他后边的话怎么说瑾瑜情况不太好,郯明又说那番话像是说瑾瑜采药时受了伤,似乎还伤的挺重。
他想要睁开眼但是眼皮仿佛粘在了一起,浑身也跟被绳子绑着一般动不了分毫。
挣扎了许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脸震惊的郯明还有喜极而泣的郯清,心中庆幸瑾瑜把他救回来了,他也终于醒过来了。
郯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榻,郯清也拿着衣服候在一边,等待着伺候他穿衣。
樗里疾看着两人,笑骂道:“我又不是几个月的乳娃,用不着这般小心,还怕把我磕着碰着咋地?”
郯明攒眉道:“公子,你不是乳娃,你现在是玉盏,一个不小心摔地上就啪嚓碎了。”
郯清给他穿着衣服,也连连点头,“对,公子你现在余毒未清,还需好好养着,我去拿大氅给你披上。”
公子疾虽然很想反驳,但是想到刚开他起榻都费劲,还需要郯明来扶,如今站着穿衣都头发晕,他也的确没多少底气,心中暗念这九重杀果然太毒。
“郯清,事情都处理好了?”他问。
郯清拿过来大氅,给他披上,“是,你那日晕倒之后小姐结合那独臂的供词,还有从死士身上搜出来的信件,推断出来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交代了我该如何处理。”
公子疾神色一凝,“先简要与我说说。”
心中暗忖:那些死士见无力抵抗直接咬破口中毒丹自尽,必是不想要或者被人讯问出什么。
因为对于幕后之人来讲只有死人是最安全的,骨头再硬的杀手也难保证“宁死不屈”,酷刑之下也有可能招认。
然而死士身上竟然留有信件,这就相当的矛盾,这信件怕是故意留在身上的。郯清的话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想。
“公子,那独臂叫李厉是李纨亲父,李纨就是在河西军营犯了军纪被罚去陷阵营的人。”
“那些人我记得。”公子疾理了理袖子说道。
郯清接着说道:“另外六人也是这种情况,他们都认为儿子死在河西之战是因为公子,对公子怀恨在心,后又受人挑唆来刺杀公子。那幕后之人除了拿他们当挡箭牌,还将太子也扯入此局,从死士身上搜出来的信件跟太子的笔迹一样。”
公子疾声音微冷,“那人怕是要宣扬这场刺杀是太子所为,若是再歹毒些怕是还要将瑾瑜拉上,说太子不是因为怕我夺太子之位,而是太子为了一个女人残害手足。”
郯明重新倒了一盏茶,递给公子,惊讶道:“公子你可真聪明,跟我小师傅推断的一样。弟弟说他那日还未到咸阳听到流言四起。有人说公子你仇家太多被人刺杀,有人说是太子因为记恨公子横刀夺爱,秘密安排杀手刺杀你,反正大秦人心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