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想到了什么,陆闻鹤薄唇轻启:“男女都不要。”
无论是韩文歆,还是谢观,或是其他什么人。
在陆闻鹤眼中,都如同过眼云烟,并不紧要。
他不希望,两人温存缠绵之时,那双柔软可口的唇瓣,还在议论着旁人。
这让陆闻鹤觉得,自己很不中用,若非如此,宝扇怎么会还有力气,想起其他人,其他事情。
“至于婚约之事——”
陆闻鹤想起了纸卷上的问询,知道宝扇是心中不安,才特意来问话。
明明之前,无论是落水,还是雅舍相聚,宝扇都是静悄悄地离开,连去国公府讨个说法都未曾有过。而今却……这般在乎国公府与秦家的婚事。这样的发现,让陆闻鹤心中涌现出莫名的欢喜。
他轻抚着宝扇鸦羽般的青丝,动作轻缓。
“你这般愚钝,连讨人欢心都不会,又怎么能让我订下婚约。”
宝扇微微转身,但白皙细腻的脖颈,泛起的绯红颜色,处处彰显着她的羞赧。
院落中寂静无声,清辉的月光沿着窗棂倾泻在屋子里,让人心头发慌。
宝扇声音弱弱:“世子早些回去罢。”
不知道院子里的奴仆们,几时会醒过来。
到时发现了两人同处一室,彼此依偎,定然不出半日,便会将这桩事尽数传出,闹得人尽皆知。
陆闻鹤却神色轻松,半依在宝扇绵软的绣枕上。
宝扇瞧他这副样子,想起了陆闻鹤刚才所说,知道这是要她「讨人欢心」,陆闻鹤才肯离开。
宝扇无法,瓷白的面颊上,闪过纠结神色。
半晌后,听到院落中传来细微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奴仆们醒来了。
宝扇心中急切,连忙起身,在陆闻鹤唇上落下一吻,声音也刻意放软:“世子可有欢喜?”
陆闻鹤胸腔轻轻起伏,沉闷的笑意在屋内回荡。
陆闻鹤最终还是起身离开,但临走前,他长臂一伸,便将带着香气的里衣收进怀中。
宝扇还来不及阻止,陆闻鹤便悄然离开。
次日,丫鬟给宝扇收拾衣裳,只道那件绣着并蒂花的里衣不知去处。宝扇眼眸轻颤,细声道:“许是家中进了贼人。”
丫鬟轻笑道:“偌大的秦府,怎么会阻拦不住一个贼人。”
况且这贼人旁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都不偷走,唯独对这贴身里衣情有独钟。
怕不是寻常的小贼,而是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第146章 世界六(十八)
今年咸上早,膏蟹满江波。
正是螃蟹肥美的时节,江河之上,撒网捕捞的渔民不在少数。渔民们往往满载而归,将沉甸甸装着螃蟹的渔网,带至各家食肆店铺,换来银钱。虽然秦府有手艺好的厨子,但终究比不上精于此道的食肆所做。秦拂临时起意,便带着宝扇,去往城中最擅长烹制螃蟹的一家食肆。
食肆临江而建,秦拂与宝扇拾阶而上,到了高楼。圆桌上除了烹制好的螃蟹,还有一瓶温热的黄酒,酒意算不得重,一入腹部只觉得暖融融的。宝扇知道螃蟹寒凉,便不多吃,只用了几筷便堪堪停下。她抬眸看着秦拂,正用精致小巧的工具,细细挑弄着蟹脚中的蟹肉。
宝扇素手微伸,将一只完整的螃蟹拿在手中。她动作缓慢而仔细,不久便把蟹壳中的肉挑的干净,将瓷碗中堆积地满满的。宝扇将装好蟹肉的瓷碗递至秦拂面前,又起身斟了一盏黄酒,柔声劝道:“长姐,螃蟹性寒,不可多用。”
听到宝扇的柔声劝慰,秦拂眉眼舒展,只用了宝扇递过来瓷碗中的蟹肉,解了馋念便停下。
宝扇转过身,隔着窗棂向远处眺望。只见悠悠江面上,有船只来来往往。这些船只会在船头的撑杆处,挂上一只幡布,以表明自家的主顾是哪个。
江水上的船只不多,而其中多半都挂着「谢」的字样。
宝扇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黄酒轻酌细品。
听闻谢观已经接手了谢家水运上的生意,且将其做的蒸蒸日上。
谢观的性子,也由当初的温吞有礼,变成如今的性子大胆,前些时日,竟然差人向秦府送来一众外邦玩意儿,皆用精美的匣子装点好。
而宝扇收到的匣子,最为微小,两只手掌便能捧起。与其他人收到的木匣相比,看起来煞为可怜。
宝扇低垂着眉眼,脸上未曾流露出半分不悦,她捧着木匣,回到了自己房中。
锁扣轻启,木匣被打开,里面放着的是粒粒饱满的珍珠,色泽温润,一共一十六粒。
宝扇自然是喜欢珍珠的,价值不菲,佩戴时又模样清浅,不哗众取宠。
尤其是珍珠难得,这珍珠的颜色又泛着浅浅的粉意,一瞧便知道是耗费了许多功夫,才得以培育出来。
可宝扇只是合拢木匣,并未将匣中的珍珠制成首饰,或是佩戴在身上。
依照谢观的性子,内敛温吞,宝扇既然已经向他诉说过,两人不便再见。谢观却这样堂而皇之地送珍珠给她。虽然是假借府中交好之名,但此等行径,也足以令人心惊胆战。
宝扇敛眉沉思,秦拂语气悠悠道:“韩文歆倒是有几分手段。”
宝扇黛眉微蹙,一脸不解其意地看着秦拂。
秦拂轻笑道:“韩家之事,她寻了秦家,去了国公府。甚至求见了与谢观有婚约在身的尹家,就是不愿去找谢观问个究竟,不知道是因为何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