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今日她不去放手一搏,往后还不知会如何。
若凌启康仍是要因着这个借口将她束缚于此,她如何面见沈京辞,如何提出诱人的条件将其打动。
今日这一步若是迈不出,她怕不知要在这里待上多久了。
“沈大人如今正与陛下商谈政事,娘娘打算如何?”鸳禾也细细蹩着眉。
“如今沈京辞也算的上是凌启康身边的红人,哀家今日势必要将他唤来。”江微澜沉下了眸子,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案,冰冷的护甲也跟着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鸳禾知晓其中的利害,道:“妾这就去宣政殿等着求见。”
殿门打开一道缝,冬日的冷风一股股的想要往里钻。
看着鸳禾闪身离去,江微澜不禁轻覆上了胸口。
宣政殿。
一袭白衣常服的男子倚在坐上,他眸色莹亮,若是细看总觉得其中是黑的发绿,宛若一匹伺机而动的野狼,随时能上前撕碎猎物的脖颈。
沈京辞生的难得的俊美。
而红润的唇衬得他更为白皙,腰间清润的玉带将他的劲腰箍起,瞧着便是精致的文人墨客。
他虽长得俊美,但作为御史,他却有一张极为毒辣的嘴,这张嘴劝退了不少上门说亲的媒婆,又将无数朝臣怼的哑口无言。
他这幅模样在凌启康眼中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传唤沈京辞多日,今日他愿意前来他已是满意至极。
“沈爱卿觉得如何?”凌启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复。
沈京辞抬起眼眸,随后缓缓摇了摇头:“不可,如此不禁动摇军心,也会寒了朝臣们的心。”
凌启康脸上的笑顿时皲裂,他愤愤地一甩袖,在殿内踱来踱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样才能铲除这些杂碎!”
对于帝王突然的暴怒,沈京辞没看见一般,对此不甚在意。
那张脸沉下来之时,总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这般冷淡又不失威压的模样他只见过一人。
江微澜。
看他仍是往常那般淡着一张俊脸,凌启康顿时觉得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涨红了一张脸,而后泄气般幽幽叹了气:“京辞,你知晓此事对朕来说多重要的。”
沈京辞自顾自的捧着一盏茶,酌饮一口才道:“方才的女官想来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鸳禾姑姑了。”
这话来的莫名其妙,但凌启康还是习惯一般无奈他这副模样:“没错,方才过来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姑姑,你同鸳禾还是旧相识?”
旧相识?
沈京辞抬眸看向面前紧闭的窗棂,那是慈宁宫的方向。
时隔一年便已经物是人非,当年亲密的故人,如今再提起都已成了旧相识。
“臣与鸳禾姑姑幼时相熟。”沈京辞并未多说什么,就见凌启康一脸了然。
沈京辞如今已是将弱冠的年纪,年轻有为的男子本该最受世家小姐的追捧。
谁料他非但不与世家交好,反倒还将世家小姐们为难一番,如今依旧是连个婚约都没有。
凌启康顿了顿首:“倒是个痴情的,原来是早就惦念上慈宁宫的人了。”
他欣赏沈京辞的才华与气概,沈京辞虽是寒门子弟,却从不注重什么名财与利,时常有着超脱常人的想法,总能使人以为这是位阅历颇深的长者。
一切都好似自小便受身边人的熏陶一般,这在寒门可是极为难得的,凌启康喜欢极了他这幅样子。
沈京辞并未反驳他的话。
凌启康的话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是不错的,他的确是惦记上了慈宁宫的贵人。
沈京辞伸出修长的指节,将桌案上那只朝他爬来的那只蛐蛐拨开:“方才鸳禾姑姑来,臣听闻是太后娘娘召见,想着去看上一看。”
饶是凌启康知晓他性子怪异,处处包容他,如今也沉下了脸。
沈京辞并未被他这副模样如何,在他人眼中,这或许被称为帝王的威压,可这在他眼中,丝毫没有半分帝王之气。
沈京辞不为所动,淡声道:“请陛下准许。”
凌启康看了他许久,道:“旁人就罢了,可你开了口,朕还能开口阻拦你不成?”
如今战事在即,凌启康最是信任他,自然不希望他在这些事上不尽心。
“谢陛下。”沈京辞平静地朝着他颔首。
鸳禾在殿外冻上了许久,终是见着宣政殿的殿门打开,其内走出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
男子瞧着气度极为出众,容貌也是极为上成的,一袭常服也不似宫中的角色,鸳禾便知晓,这便是娘娘口中的沈京辞大人了。
不等她出口,就见沈大人站定在她面前:“让姑姑久等了。”
*
宣政殿离慈宁宫的脚程颇远,鸳禾带着沈京辞走了许久,才堪堪看到了慈宁宫的一角。
京城的冬日是极冷的,往年的瑞雪兆丰年也不似如今这番,今年颇有要将人埋在雪中的架势。
慈宁宫里暖融融的,眼下满是鸳禾方才采来的腊梅香,淡雅的想起叫她心中放松下来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