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怜动作一顿,微微屏住呼吸,就听裴词安恭敬道:
“刚进宫时候去了,只是后宫森严臣不敢靠近,让毓秀宫的人通禀了。”
晏温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哦?那为何这么快就来了孤这?”
裴词安声音低了下去,“毓秀宫的人说公主今日不太舒服,见不了人了。”
接着,他又说,“殿下可知公主是怎么了?臣……有些担心她。”
沈若怜扶着门框的手一紧,听见外间沉默了半晌,才传来晏温的声音。
“孤从昨日晚宴后也再未见过她,昨夜东宫杖毙了一个宫女,孤今早才将事情处理完,不过裴卿倒可以回府等着,想来嘉宁过几日就回公主府了。”
裴词安道:
“是,但愿公主尽快好起来,城北常宁湖的莲花就快开了。”
他的这番话让沈若怜心脏猛地一紧,忽然记起进宫前那夜,她同他约定好三日后要和小薇薇他们一起去常宁湖赏莲。
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他们三个还是他们,但她却不是从前的小姑娘了。
不知怎的,沈若怜忽然悲从中来,明明外面仍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折腾了一晚上的身子竟是有些撑不住,趔趄了一下,软软支在一旁的桌子上,泪水氤氲,心中悲痛被无限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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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裴词安正同太子说完话,起身打算告辞,忽听得帘后传来一声轻响,他下意识朝那边看去,却被薄薄的帘子挡住了视线。
晏温慢条斯理地起身,身子有意无意地挡住他的视线,笑道:
“昨夜之事,想必裴卿也听说了,那百花春性子极烈,孤——”
晏温话未说完,意思却极为明显。
裴词安心里虽有震惊,但对于太子的私事他自是不敢过问,若说从前他还怀疑太子是否对嘉宁公主有什么想法,此刻听到太子找了女人,便也全部打消了。
他笑了笑,起身告辞,“殿下日理万机实在辛苦,只是问名之事,若是钦天监有了结果,还望殿下尽早告知,臣也好准备下一步。”
晏温迷了眼眸,眼底神情幽深,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待到裴词安彻底走远,晏温唇角的笑意骤然落了下来。
他神色沉郁地在原地站了一瞬,大步走到帘子跟前,手里猛地一掀,语气冷戾,“就这么急着想见——”
晏温的话说到一半,在看到她的样子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小姑娘瘫坐在榻上,上半身趴在榻几上,头侧枕着胳膊,眼眶通红,默默流着泪,眼底的迷茫与难过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听见他带着怒意的语气,却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珠,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晏温心脏忽然疼了一下,他蹙了蹙眉,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拥在怀里。
“昨夜的一切是孤不好,是孤失了理智。”
他轻叹一声,将她抱回床上放好,转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支发簪,递到沈若怜面前,“瞧瞧。”
沈若怜愣了一下,也顾不上难过了,抬头朝他手上的发簪看去,却在下一瞬抬头面色复杂地看向晏温。
晏温见她的反应,唇角微弯,“早就刻好了的,同你昨天及笄礼上孤给你簪的是一副。”
那簪子是一支雕着小狐狸的白玉簪,簪头的小狐狸坐卧着,眼睛眯眯的十分狡黠可爱。
这是丝织节上沈若怜双面绣上的图案,他竟刻了下来……
那她头上这支,便是那双面绣另一面,一只圆润可爱的小猪模样了。
可如今这簪子,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两支簪子如何抵得过一夜,昨夜即便再是她先主动,可那酒是他喂给她的。
“你最近乖乖在东宫待着,一应需要直接同李福安说便是,待到——”
“我要出宫。”
沈若怜不但没接发簪,还下意识向床后躲了躲,抬头看他,“我要出宫。”
晏温唇角的笑意僵住。
他盯着她瞧了半晌,面色隐忍,温声道:
“好,孤明日陪你出宫,你不是想去赏莲,孤带你去。”
沈若怜看着他,咬着下唇犹豫了半晌,低低开口:
“皇兄,你放我回公主府吧。”
“放你回去?”
晏温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他将发簪放到一旁,过来挑起沈若怜的下巴,居高临下睨着她,“放你回去同裴词安在一起么?”
他似乎真的动了怒气,毫不怜惜地掐在她的下颌上。
沈若怜疼得秀眉紧蹙,却咬着牙只重复着,“我要回公主府,昨夜之事,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
“没发生过?”
晏温嗤笑一声,周身气息遽然沉了下去。
他猛地一把将她拉倒在床褥间,重新拉开被她自己绑得松松垮垮的腰带,“既然昨夜之事你不记得,那孤不介意再帮你回忆一遍。”
他的神色冰冷,眼底没有半分动容,轻而易举地钳制住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