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全看完了!那又怎么样?!”
她眼眶通红,眼底浮现巨大的悲伤和委屈,“我不都说过以后不希望与你有瓜葛了么?!更何况,更何况——”
沈若怜见晏温微微蹙起了眉,她忽然好难过,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
“更何况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啊!驸马还是你亲自帮我选的!可旁人的母亲都会在出嫁前教一教女儿洞房之事,我什么都不懂!我好奇这些,我就偷偷看了看,你为什么还要来揭穿我?!”
沈若怜心里有气。
既然他都已经拒绝了她,而她也打算听从他的安排嫁给裴词安,他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面前,管着她关心她,让她想放又不能彻底放下。
这样他便能来看她笑话了是吗?像今日这样!
沈若怜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桌上放着的那本书,作势就要撕掉。
下一瞬,只听见晏温轻叹一声。
他轻轻攥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温声开口,“心里怨孤,何必跟个话本子过不去。”
沈若怜扬起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看他,通红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好似不相信她都发了这么大一通的脾气,他还能耐心温柔地同自己说话一般。
况且他最是端方自持,如今他发现他的妹妹偷看这些腌臜之物,当真不会生气么?
然而晏温却只是缓缓站起身,眉眼间满是同从前一样的温柔和疼惜,他将她手中的书取下,然后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语调温和:
“是孤忽略了这些,是孤不好,此事不怪你,即便你看了这些,你也依然是好姑娘,是孤的好妹妹。”
她眼泪不停,他又换了帕子替她沾着眼角,笑道,“怎的都这么大了,还是同小时候一样爱哭,那些书,记得锁好,孤改日派两个宫中的嬷嬷来。”
这一年多受惯了他似有若无的疏离,如今乍然被他重新这样温柔对待,她忽然有些不适应,心里也更加酸楚。
——他好似还同从前的那些年一样对她,但她却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默默站着,手中绞着帕子,任他给自己擦泪。
他离她很近,沈若怜能看到男人在灯火下的目光如清泉般温润,蕴含着一抹浅显的疼惜,仿佛每一次对她的注视都能融化冰雪。
可沈若怜不会再沉溺在这样的温柔陷阱中,她知道现下他对自己的温柔也不过是对妹妹的关切,无关半分风月。
她等他给自己擦完泪,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这才用浓重的鼻腔开口,“皇兄明明不喜欢我,那日在府门口我们也说得很清楚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对我?”
不要再让她报有半分幻想。
她的话刚说完,明显感觉面前晏温的动作一顿,他周身的气息忽然沉了几分。
沈若怜心里到底有些怕,忍不住又朝后挪了半步,却在下一刻听到他气极反笑,“孤怎样对你?嗯?”
他追着她上前一步,逼问,“你让孤不要再来公主府,孤便不来。”
——即便那日他从慈幼院回来,遥遥瞧见裴词安背她下马车,他最终也没进她的公主府,只以晏泠的名义给她送了药。
“可嘉宁,你是孤的妹妹,孤承诺过绝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可你如今瞧瞧,你才与他在一起几天,就受了多少次伤。”
晏温的语气太过奇怪,沈若怜不知他到底是关心她,还是旁的什么的,下意识回道,“那些都是我自己受的伤,不关词安的事。”
“不关他的事?!”
晏温的声音陡然高了许多,他想伸手来掐她的手腕,动作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手中的佛珠因他的动作而彼此相撞发出声响。
他虽仍然保持着太子该有的克制,沈若怜却知道晏温这次是真的动了怒。
“先是让你吃了寒凉之物突发胃疾,接着又带你去骑马让你伤了脚,再之后遇刺,若非孤及时赶到,你可知后果会如何?!还有今日——”
晏温说到此处,猛地住了嘴,只是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同他平日里的温和沉稳判若两人。
沈若怜很少见到他动怒,即便上次她勾//引他时,他也只是满眼冰冷不发一言就离开了。
在她印象里,他上一次动怒还是因为她不听他的话,独自跑出去险些被谭逸轻薄那次。
她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可怜兮兮地垂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可那些都是我让他做的啊,又不是他故意的,皇兄误会了。”
“误会?”
晏温冷笑一声,手里烦躁地转着佛珠,沉默了良久,还是开口道:
“你可知今日——”
话刚说到此处,他忽然低头,一眼瞧见她泛红的眼眶和委屈巴巴的眼神,话音一顿再说不下去,面上神色隐有松动。
晏温垂下眼帘默了默,渐渐平息了情绪,许久后,克制着语气淡声道:
“罢了,孤今日来不是同你说这些的,孤是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