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有阴风袭来,御厨们感觉大限将至,惊惶不安。
钟离玉叹了一口气,温声道:“朕时间宝贵,以为你们有点本事,施以信任,陪了你们一夜,可你们让朕失望了。”
“陛下饶命,饶命啊。”
御厨们瑟瑟发抖,他们面对的是嗜杀暴虐的天子。
钟离玉提眉:“饶命什么?朕又没说要杀了你们。”
旁人不靠谱,还是要他来。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钟离玉起身:“一群饭桶,准备早膳吧。”
“是是。”
月萤上学后,钟离玉把周不财召进宫。
周不财:“陛下,您找草民什么事呢?”
“周不财,你该当何罪?”钟离玉沉声道。
周不财“啊”了一下,茫茫然道:“陛、陛下,草民犯了什么罪?”
“喔?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钟离玉笑眯眯看着糊里糊涂的周不财。
“清楚什么?”周不财觉没彻底醒,眼睛透出一种清澈的愚蠢,不知死期将至。
钟离玉举起一盘栗子糕。
周不财脑子遽然清醒,他搓搓手,脸上堆笑道:“陛下,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钟离玉:“你肚子里揣了几斤胆子?”
“呵......呵,没几斤。”周不财赔礼,“陛下,草民这不是欢喜月萤吗?就想投其所好,没旁的意思。”
“没旁的意思?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草民当然信了。”周不财认为自己没错,都是钟离玉管得太严了,连送点点心都要管,唉。
钟离玉倾身,审视周不财的花花肠子:“你那妄想还没断呢。”
“其实,你想认萤萤为妹妹,朕理解你,你羡慕朕,朕也明白。毕竟萤萤可爱又迷人,又孝顺又乖巧,每天勤奋练字,用功读书,你知道吗?她而今写朕的名字越来越好看了......”
钟离玉似乎沉迷在夸奖月萤的情绪中,嘴巴永不停歇,滔滔不绝地讲述溢美之词。
周不财耳朵听得要起茧子了,想说什么,又不晓得该如何动嘴。
陛下,您是要兴师问罪,还是来炫耀的?
说得口发干了,钟离玉方才停下来,喝口水,眉眼温柔,继续道:“你被迷住在所难免,你错就错在背着朕给萤萤送点心,你若当面送,朕自然不会怪罪你。”
不等周不财辩解,钟离玉:“来人,把周不财给朕叉出去,关起来。”
周不财错愕,当即变了脸色,朗声道:“且慢。”
钟离玉慢悠悠喝口水,等待下文。
周不财挺起自己脊梁骨,端端正正给钟离玉行礼赔罪,正色道:
“陛下,草民知错了,请给草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钟离玉指节在坚硬的小几上敲了敲:“看在你知错的份上,行吧。”
“萤萤喜欢吃你做的栗子糕,你教朕做,功过相抵。”
周不财:“是。”
“......不是。”周不财反应过来,念及钟离玉适才的话,他没听错吧。
“不是什么?你有异议?”
周不财笑道:“没有。”原来在这里等他呢。
收拢心思,周不财瞄了瞄钟离玉,教陛下做点心?视线下移至钟离玉那双从来只杀过人的手。
他忽然没什么信心。
转念想到钟离玉的手很会绣花,信心又回来了些许。
.
钟离玉学做栗子糕的第一天。
御膳房。
周不财看着眼前一滩粪便一样的不明物:“......”
第二天,不明物凝固成团。
第三天,周不财试吃钟离玉做的四不像点心,当场两眼翻白,倒在地上。
钟离玉举起自己做的点心,不能浪费,全塞进周不财嘴巴里,然后洗干净手,用巾帕拭干净指缝水分,随手把巾帕扔在周不财脸上。
第四天,周不财道:“陛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钟离玉烦躁得疯狂剁栗子肉。
伴随连续快速的哒哒声,钟离玉沉着眉眼道:“朕不吃豆腐。”
剁碎栗子,钟离玉洗干净手,再次尝试做栗子糕。
这回栗子糕的形状无可挑剔,然味道不行。
周不财道:“陛下,慢慢来。”
钟离玉脸色阴沉地把玩手里的刀。
周不财默默退后两步。
这时,钟离玉在门口看到有人端着一个长匣子过来。
钟离玉叫住人:“你慢着。”
小太监忙战战兢兢行礼。
“匣子里装了什么?”
“是......”来送货的小太监哪里被钟离玉问过话,当即吓成哑巴。
钟离玉皱眉,一个御厨突然出现,回答道:“启禀陛下,这是刚送来的鲈鱼,是今儿晚膳要用的食材。”
“哦。”钟离玉目光落在匣子上,“拿过来。”
御厨接过匣子送进厨房。
钟离玉打开匣子,把里面一条活鲈鱼抓出来,抄起菜刀杀鱼。
手起刀落,很快,砧板上陈列整整齐齐的鱼块。
钟离玉盯着眼前的鱼块,如同在欣赏满意的作品,心情好转。
“陛下,鲈鱼不是这样杀的。”御厨哆哆嗦嗦提醒,感觉钟离玉手里的菜刀下一瞬就会抹掉他的脖子。
钟离玉诧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