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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春_九斛珠【完结+番外】(66)

  心里有个角落却总是空空的,逗弄阿白时也心不在焉。

  外祖母那句话虽说得含糊,却也不是无迹可寻。

  她将昏倒的过错尽数推在身体上,并没说谢珩如何逼问,且她当时的神色,提起谢珩,也没半点不满。所以当时昭文殿内,难道谢珩真的没有逼迫外祖母?

  伽罗抱了阿白入怀,坐在廊下,瞧着碧云长天。

  想了半天,又觉得有些懊丧。

  当时情急,她也许将情势估计得太坏了。其实谢珩当真想要那长命锁,多的是办法,途中随便找个由头,拿她做要挟,逼问外祖母,未必不能套出实话,又何必在昭文殿闹出动静,让她知晓,平白添堵?

  若真如此,当时他就该理直气壮地给她驳回来,顺道痛斥她的小人之心、忘恩负义!

  他背地里叫过她“小白眼狼”,伽罗又不是不知道。

  可他为何什么都不说?

  *

  南熏殿里伽罗心思摇摆,昭文殿中谢珩面沉如墨。

  其实昨日的事解释起来不难,他行得端坐得正,没有威逼,坦坦荡荡。

  可听见伽罗不算尖锐的质问时,却还是胸闷气堵,甚至暗怒。尤其想起杜鸿嘉的平白指责,伽罗素日对杜鸿嘉的信任,就更加烦闷。所有的事都串成了线——杜鸿嘉误会是他逼供导致谭氏昏倒,回去后告诉伽罗,伽罗立即相信,然后质问好心去探望的他。

  谢珩觉得,一腔赤诚仿佛都喂给了南熏殿里那只拂秣狗!

  他暂时不去想南熏殿的事情,因给徐坚布的网越收越紧,这两日格外忙碌。出入宫廷,来往衙署,所有人看到他冷肃的神情时都颇敬畏,只当他是为了朝堂的事焦头烂额,唯有乐安公主觉出不同——

  旁的事情她或许迟钝,但兄长的情绪,她却能捕捉得十分敏锐。

  从淮南到京城,纵然谢珩时常冰块似的冷着脸,却向来有分寸。做事的时候专注认真,对属下宽严相济,张弛有度,令人敬畏,却不会随意迁怒。待朝堂官员也是如此,铁腕之下不容徇私敷衍,却也点到即止,甚少苛责。

  但这几日,哪怕只同皇兄吃过两顿饭,她也觉得,皇兄时常走神。听说那日还因气怒而斥责下属,责罚甚重,不符平常的作风。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乐安公主思来想去,能让皇兄这般反常的,唯有傅伽罗。

  ——毕竟那次她想带傅伽罗入宫,皇兄一反常态的对她怒,乐安公主记忆犹新。

  乐安公主苦恼了一阵,这日耐不住,求得端拱帝允准,趁着后晌来东宫走走。

  谢珩还在嘉德殿,乐安公主闲着无事,中途碰见战青,便强行抓来,让他陪着游园。战青没法,好在手头暂时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遂吩咐刘铮去给谢珩复命,自己跟在乐安公主身后,是尽职尽责的侍卫模样。

  比起皇宫的恢弘,比起西、北两苑的清秀,东宫其实没什么可看。

  乐安公主却很喜欢,哪怕只是瞧瞧那些空着的殿宇。

  渐渐走近南熏殿,乐安公主仿佛忽然想起来,“傅伽罗还住在这里吗?”

  战青颔,“回禀殿下,从未搬离。”

  乐安公主远远瞧过去,朱红的两扇门紧闭,只能看到墙内飞檐翘角的殿宇。

  她稍作犹豫,便叫战青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南熏殿的侍女,乐安公主走进去,就见伽罗坐在廊下的躺椅中,正逗弄那只拂秣狗。

  见着她,伽罗忙放下阿白,起身迎来给她问安。

  乐安公主不露喜怒,随手叫她免礼,过去将那拂秣狗瞧了片刻。拂秣狗长得倒是很好,通体白毛柔软顺滑,光泽甚好,那双眼中的无辜胆怯消去,滴溜溜的满是机灵。它显然不认得旧主人,看乐安公主似是要伸手抚摸它的样子,尾巴微摇,抬起爪子立即奔到伽罗脚边。

  连只狗都背弃她,只会黏着傅伽罗,乐安公主嫌弃道:“没我那只长得好!”

  “是我照顾不周,有负公主美意。”伽罗道。

  乐安公主轻哼了声,“捉过来我看看。”

  伽罗遂抱起阿白,送到她面前。

  这回阿白倒是乖了,背靠在伽罗怀里,四只爪子坦荡伸出去,任由乐安公主瞧。过了会儿又被伽罗横抱,乖乖伸出脑袋,被乐安公主揉了揉。

  秋日阳光甚好,外头一株银杏渐渐转了颜色,天高云淡。

  乐安公主唇边若有笑意,脸上却是嫌弃之态,瞧了片刻,忽然道:“傅伽罗。”

  “嗯?”

  “你……”乐安公主瞧着阿白,有些难为情的道:“你是不是得罪皇兄了?”

  第38章

  伽罗微讶, 看向乐安公主。

  乐安公主宫装鲜艳,眉目却垂着,手指只在阿白背上流连。

  伽罗犹豫了下, 道:“民女怎敢得罪太子殿下。”

  “别在我跟前装了。”乐安公主皱眉, 抬起头来, “皇兄护着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在东宫住了半年,上回在清思园瞎晃,显然没什么顾忌。在皇兄跟前, 你也自称民女?我今日过来,也不是要兴师问罪, 只是想问清缘由。”

  她自重逢以来,到伽罗跟前就露出尖锐的刺,此刻难得坦白,倒叫伽罗意外。

  伽罗抱着阿白, 站得更近些,“也不算得罪,就只是……冲撞了。”

  乐安公主盯着她, 一副看白眼狼的神情, “皇兄待你那么好, 你还冲撞他!”见伽罗不语,别扭了片刻, 道:“为傅家女眷的事情是不是?皇兄不计前嫌是他宽宏大量, 但傅家当年的罪行就摆在那里, 他就算想求情,也有个限度。你为这个置气,太为难人了!”

  她纵然不算喜欢伽罗,却也看得出伽罗的态度。

  虽有谢珩的纵容,伽罗平常在外都是恭敬之态,据她打探到的,也没在谢珩跟前放肆过。那么,唯一可能让伽罗顶撞皇兄的,也就傅家的事了。

  伽罗却是闻之愕然,不动声色地含糊道:“殿下能够说情,我已十分感激。”

  “我看你就没有感激的样子!”乐安公主没好气。

  伽罗还是有意探问,“那最后……”

  “不问罪,但也不能住在那府里,自谋生路。”乐安公主看到伽罗明显松了口气,“这是父皇所能给的最大宽容了!若不是皇兄求情,总要挑两个落。皇兄那里尽力说情,我都听说了。哼——也不知皇兄是的什么疯。”

  最后一句是嘀咕的,伽罗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那日的误会还没闹清,乐安公主却带了这消息来,愈显得她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谢珩对徐家痛下杀手,对傅家女眷却又极尽宽容,说了情,却没向她露半点口风。

  这样的胸怀,又怎会待外祖母过于严苛?

  她当时真的是……太小人之心了!

  疯的不是谢珩,是她才对!那晚鬼使神差的,一门心思只想让谢珩答疑解惑,却最终气走了谢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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