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杭的心神再次从烧焦的饼干上抽离。
他是想给赵柯一个惊喜,然后随意地告诉她,这是他亲手做的。可是一起烤饼干.
傅杭心动。
林海洋好奇地问刘兴学: “你有经验?你以前处过对象?”
没有。
傅杭他们来之前,刘兴学对方静有过一点儿意思,想着回不去,就找个知青结婚。
那时候他向方静示好,方静不拒绝不回应,他还以为她矜持,后来才知道,人家压根儿没看上他。
刘兴学嫉妒地看一眼傅杭的脸和不经意露出来的手表,微微扬起下巴,装作很老练地说: “我跟你们两个生瓜蛋能一样儿?要是不下乡,我孩子都有了。”
他下乡时候跟他们现在一样大,竟然谈过对象!林海洋目露羡慕。
傅杭也有几分意外,请教他: “怎么样能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我送的东西?”
刘兴学哪知道,不想露出马脚,就一通瞎白话:“这种事儿,你得分析啊,人家需要什么,得送人拒绝不了的,这叫投其所好。而且绝对不能急,一次不行多送几次,总有一次会收吧?时间长了,慢慢渗透到方方面面,对方就习以为常了。总之事在人为。”
林海洋听着……废话连篇。
傅杭却是若有所思。
刘兴学见状,心里得意。反正比起傅杭这种明显做不出死缠烂打,稍微出格点儿,都得反省自己的人,他肯定强很多。
刘兴学膨胀地清了清嗓子: “傅知青,饼干废了,看砖吧,等中午赵主任回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肯定很高兴。”
傅杭目光转向砖块儿,平静地说: “这是一定会获得的高兴,我想让她有意外之喜。”
刘兴学: “……”
不经意的炫耀,真讨厌。
中午,赵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傅杭叫住她。
“怎么了,傅知青?”
林海洋和刘兴学假装在忙活,实际悄
悄打量着他们。
傅杭云淡风轻地抬手,从围栏上递给她一块儿完整的砖, “这是今天的成品。”赵柯惊喜地接过来,浑身疲惫一扫而空, “做出来了?”
傅杭道: “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标准。”
赵柯翻来覆去地看,又单手掂了掂,感受手感。
她像是孩童得了心爱的玩具。
今天多云,没有日光,但傅杭隔着围栏看见她高兴,心情也跟着变得更好,连天都明媚了些。赵柯把玩够,抬眼,双眸清亮地看着他,问: “那是不是能盖大窑了?”
傅杭反问: “马上就要立冬,能开工吗?”
赵柯毫不犹豫地点头, “只要你确定烧出的砖合格,剩下的,我来解决。”
她这么可靠,傅杭也不能逊色,肯定道: “可以盖。”
赵柯嘴角一扬,举起砖, “这个砖,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就是给你的,一块儿够吗?”
“还有?”赵柯微微踮脚,侧头张望, “如果能多给我一块儿,更好。”
“有有有!”林海洋又举着一块儿砖窜出来, “赵主任给你。”
后头,刘兴学没拉住他,又低低地骂了一句“生瓜蛋”。
傅杭也有些许无语,多费一回事儿,接过砖,又转递给赵柯。
赵柯一手拎着一块儿板砖,笑容满面, “那行,回头安排落实,我通知你们。”傅杭答应,随后对她说: “在飘垡地附近挖得黏土,黏度更适中。”赵柯领会。
“我知道了。”
傅杭仍然站在围栏后,没有要结束话题的意思,缓缓开口邀请: “你之前说,想要试试能不能烤饼干,我买了一些面粉,抢收结束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试着做一做?等做成功,我们可以带着大队的孩子们一起做,也让他们尝尝饼干的味道,他们应该没吃过。”
赵柯一听“让孩子们尝尝”,当即答应下来: “好,抢收结束,我跟你一起试验。”“那我们约好了。”傅杭善解人意地说, “砖很重,不要一直拿着了,快去休息吧。”赵柯跟他、林海洋和后面的刘兴学笑了笑,拎着砖,脚步欢快地离开。不过她没进屋,而是直接出去了。
林海洋感兴趣地问: “傅杭,你怎么想到带上大队的孩子们的。”
“刘知青不是说投其所好?”
林海洋看向刘兴学。
刘兴学发懵。
他是说了,可只是说说……
赵柯带着砖去了赵新山家。
赵新山拿到两块儿砖,比赵柯还稀罕,两块儿砖并排搁在桌上,摸金子一样一起反复摩挲,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咱大队自己烧出来的砖?咋这么好啊……”
傅杭拿给赵柯的两块儿砖,是一炉里烧得最好的两块儿,其实还不够好,但这是完整的砖啊。赵村儿大队没有一间砖房,甚至没有过砖。
赵新山摸着摸着,眼眶微微泛红, “真好啊,咱们大队能自己烧砖……村真的有可能住上砖瓦房了……”
一个沉默稳重如山的中年汉子,竟然在后辈面前红了眼。赵柯惊讶,转念又能够理解。
上一次赵新山情绪波动巨大,是暴雨时庄稼遭灾。这一次,是为了砖瓦房。一个土地,一个房子,是农民一辈子的念想。
有田有房,根就一直在,心里就踏实。他们都生于农村,都打从心里希望家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