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强求,自我安慰道:“行,那就留个想头,回来再抱。”
临走要走了那幅画,说要挂在行军营帐里。
我捏了捏眉心,只想快点打发他走,“随便你吧。反正我反对也没用。但请你下次不要再从我这里偷东西了!”
他诧异道:“偷你什么了?钱不是给留下了吗!”
“我的书!”
他嗤笑:“我偷你书干嘛!”
不承认……
“行了,快走吧!”
他迈出一只脚又缩回来,“对了,你右边的邻居是你的大仇人,可小心点,别和他们来往。”
“大仇人?”
“论道输了被赶出寺院的和尚!你别看他手无寸铁弱不禁风,他的追随者可还不少呢!”
可不咋的,都是女粉丝!
公元1715年 5月14日康熙五十四年农历四月初一日 晴
十四出征前,前天发生在翰林院的辱官事件还是被捅到了皇上面前。
公然与理藩院、翰林院两个机构对立,当这个刺儿头的不是别人,是我那不怕得罪人的领导。
他主张将理藩院尚书保泰和翰林院掌院大学士撤职,严惩受贿官员,涉事较深的,发刑部重责,同时重赏刘珏。
理藩院是皇亲国戚的地盘,翰林院是清流的发源地。他这种行为,简直相当于政治自杀。
皇上震怒,先将事儿放在一边,一顿输出,狂骂雍亲王找事儿!
找事儿?
太荒谬了。
我相信以康熙这样的明君,一定能看出问题的根本在于吏治松弛、贪污成风,但他却选择打压真正为朝廷办事儿的人,来息事宁人!
哪怕象征性地整顿一下这股歪风也行啊!他没有!他甚至在朝堂上说,官员们只靠俸禄的确难养家,俄罗斯商人赚得都是大清子民的钱,拿点他们的也无所谓!
我领导在乾清宫外头从早跪到晚,最后被剥夺了所有差事,让他回家当个闲散王爷!
最终,只有几个泄露机密的官员被罢官。
对,仅仅是罢官,连抄家都没抄!赃款都不带追回的!
刘珏的下场,则和我预料的最坏结果一样:被冷漠忽视了。
这件事在朝野内外引发巨大的轰动,但舆论的风向却是称赞皇帝仁慈。
去他的仁慈吧!我讨厌他!
第68章
几经按捺, 还是没能克制去雍王府的冲动。
不单单是为了关心身心受伤的领导,更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
尽管我只是一个微末小官,我的立场对他来说可能一点也不重要, 但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将把性命和前途尽数交付,永远追随。
之前我站他, 是因为知道历史的走向, 现在我站他,则带着无论历史怎样变化,都不改初衷的决心。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上司, 但一定是个好君王!
我这缕无牵无挂的孤魂,愿与他一起披荆斩棘、热血四方!
换上谭婆婆买的新衣服, 我牵上狗子, 趁夜色出了门。
几乎于此同时, 左邻大门也跟着开启,四个精壮小伙鱼贯而出,大剌剌冲到我面前。
当先的一个拱手抱拳, 语气却很冲:“夜色已深,大人孤身去往何处?”
我这才想起,隔壁搬来八个大头兵, 是十四特意从丰台大营挑出的好手。
丰台大营是旗兵营, 绿营是汉兵营。
旗兵就是八旗子弟, 要么和权贵们沾亲带故, 要么是权贵们的包衣奴才,换言之, 都是有背景的, 主要职责是护卫京师,福利待遇和社会地位都比绿营兵高得多。
因此嚣张跋扈者众多。
尤其是在汉人面前, 人均携带‘老子比你高贵’病毒。
他们搬到隔壁后,并没有和我打招呼,只有赵嬷嬷来敲过我的门。
她苦口婆心劝我搬到隔壁大宅子,被我拒绝后,退而求其次要求每天来为我打扫做饭,我也没同意。
要是真听十四安排,我就跟外室没什么区别了。
从他留下的银子中扣出我自己的存款,完全可以买一个甚至多个婢女,何必不清不白地用贝勒府的人?
金毛狂吠,我挠了挠它的脑袋,不冷不热道:“本官出门遛个狗,不行吗?”
几个旗兵恶狠狠地呵斥它,作势要踢它,把这怂狗吓得躲我身后呜咽。
都说打狗要看主人,看来这几人很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大人想去,卑职不敢拦着,但我等奉命保护大人,不管大人去哪儿,都得跟着,还请大人见谅。”
我气笑了,十四是巧借保护的名义,明目张胆地监视我!
好啊,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我就不信你人都不在这儿,还能把我困住。
提灯照着他们,我换了副笑脸:“怎好给几位军爷添麻烦,今儿确实有点晚了,这狗我先不遛了。不过,既然咱们还要相处一段时间,还是相互认识一下好,回头万一遇到什么事儿,我也知道该谢谁,你们说呢?”
为首的那个抱了抱拳:“卑职阿克敦,大人有事喊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