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祁笑笑:“放心,我买了两份。”
说完拉着她的手再次向众人颔首:“那我们先走了。”
葛忱低头看着名片上的名字,焦虑而迷茫。
这个常峥是不是秋童的母亲,秋童究竟存不存在?会不会被这位温区长起来了?
第81章
即使不伤皮肉, 刑部也有一万种法子让人生不如死。
第二份供书被毁后,我被拖到一间蒸汽缭绕、油脂味浓郁的房间里。
东北角有一个灶台,灶台上架着一口大锅, 锅上罩着蒸屉。和家用蒸屉相比,这个蒸屉无比巨大, 上面挂着铁锁链, 边缘还留着一个圆洞。
行刑者把我绑在西南角的椅子上,拉开厚重的棉布窗帘,好让雾气散去, 视线得以清明。
接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犯人被带上来,在凄厉的喊叫和拼死挣扎中, 被强硬塞进蒸屉里, 用铁锁链困住手脚, 徒留脑袋露在外面。
然后,灶台上开始烧起大火。
虽然我可以闭上眼睛,却无法堵住耳朵和鼻子。
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窜鼻的肉香, 就像一颗装了永动机的电钻,在我灵魂深处打洞,打的千疮百孔。
大脑好像已经停止思考, 心脏则完全麻木。
恐惧吗?这会儿不。憎恶吗?这会儿也不。我只想吐。
行刑者将供书递到我面前, “签!不签下一个被蒸的就是你!”
这一次, 我连手都抬不起来, 像一瘫死肉毫无反应。
狱卒提醒道:“要不要先拉出去缓一会儿?”
行刑者却道:“端盆冰水过来。”
狱卒哎了一声,脚步挪动之前, 却好奇一问:“让她按个手印不行吗?为什么非要签字画押?”
“因为她是官, 供书会呈到皇上面前!”
“那可做不得假!”狱卒一跺脚,“怪不得只能给她上这种看不出来的刑。”
大约过了几分钟, 脚步声去而复返。
哗啦!
行刑者被泼了一头冰水,踉跄退后,接着被人一脚踹飞。
来人迅速割断我手上脚上的绳子,扶着我肩膀,拍拍我的脸:“大人,你怎么样?”
他穿着夜行衣,连眼睛上都蒙着半透明的纱巾,但我认得他声音。
阿克敦……你怎么敢闯刑部大牢!
我的反应太迟钝,他来不及分辨,直接将我扛到肩膀上,一边发足狂奔一边急促地说:“大人别怕,卑职一定将你带出刑部!”
刑房中间的过道里火光明灭,脚步声嘈杂,似乎有无数人正围堵过来,而我们走过的地方,血迹斑斑,兵甲散落,甚至还有断臂残肢。
前方则充斥着兵刃交接的声音和喝骂恐吓声,我趴在阿克敦肩头,迷迷糊糊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正与狱卒缠斗。
敌众我寡,那些从丰台大营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手,终归也是凡胎□□,这时都已经浑身浴血。
然而当阿克敦带着我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却都振奋精神,扬声高喊:“大人别怕,我等誓死护你安危!”
声声呐喊,就像战场上的号角,带着自由反叛的灵魂,挣破刑部腐朽糜烂的权力之爪,飞到九霄云外。
“秋童别怕!”刑房外,亦传来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应和声。
麻木的心脏震颤起来,热泪滚滚而下,我攥紧阿克敦的衣角,哽咽着问:“还有谁……”
“还有巡捕营都司高忠,他带了五十个弟兄在外面接应。”
出了刑房,我才知道,这个外面,并不是刑部外面,而是在衙门正中央。
高忠甚至比阿克敦更野,他根本没做任何伪装,直接用他本来面目示人,彻底赌上了性命和前途!
天快亮了,人们手上的火把快熄灭了。
“高忠!你身为朝廷四品大员,竟敢带兵擅闯刑部大狱劫走重犯,你可知这是形同谋逆的大罪,可株连九族!”
数量众多的刑部衙役把值班的官员护在衙门里。
仗着人多,大胡子官员并无半分畏惧,气势汹汹地指着高忠质问。
高忠站在朗朗乾坤下,抱拳道:“杜侍郎在刑部一手遮天惯了,说定谁的罪就定谁的罪!可惜高忠并不是ba九品末流小官,我有上奏面圣之权!是谋逆,还是为君父分忧,明日到了金銮殿,自有皇上评说!”
“大胆!刑部怎样,轮不到你巡捕营来管!我知道十四爷对你有救命之恩,为了救他的相好你可以不要命,可你这群下属,凭什么为他的风流债送命?你想过没有,他们家里还有老人孩子……”
“放你娘的狗屁!十四爷人品端方深得圣宠,现在身在前线为大清百姓浴血奋战,岂容你这狗杂种在背后污蔑!”高忠完全豁出去了,一点也不顾及对方官比他大,还是要脸不要命的文官,怒骂一句将他打断,接着暴走咆哮:“老子今天来,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大清所有官员!今日你们敢弃国法于不顾,随便对朝廷命官上枷用刑,就是藐视国威、藐视皇权!要是哪个官员漠视这种事情发生,而不阻止,不让皇上知晓,那才是不忠不孝!这些末流小官也不是在我号令下来的,他们只是不想日后稀里糊涂成为你们砧板上的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