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脸色一僵,“混账东西!”
接着一甩手,大步流星地走掉。
太生气,没注意脚下的石块,还被绊了一下,狼狈踉跄了两步。
我捂眼不敢看。
哎,玩笑开大了。
怎么能和这么肃穆无私的人开这种玩笑呢……
他会不会觉得我轻浮大胆?
哎,想扭转这个坏印象可难了。
之后一路,马车数次停下歇脚,我试图去找他套近乎,他都不给我机会。
后来干脆骑上马,带了四个侍卫先走一步。
我和年小玲一起唉声叹气。
“秋大人……”她憋了一路,到天快黑了,我们进入天津卫,路上人马嘈杂起来,才趁乱问我:“王爷怎么生气了?”
“你也看出来了?”
其实他隐藏的很好,和其他四个官员说话如常,也没对奴才发火,甚至喝水吃瓜都没落下我们。
我还以为只有我能感到他的冷落。
年小玲点点头,拧着手指忧心忡忡道:“王爷爱洁,出汗多了就要更衣。方才我见他后背湿透,便拿了衣服去想伺候他,没想到他正在车里用匕首刺瓜,一边刺一边骂没良心。他平日里吃斋念佛,虽然总板着脸,待我们却很宽厚,我从没见他动刀,真可怕。他骂的是谁呀?”
……
肯定不是我!
开个玩笑,哪里就值当得动刀!
第93章
明朝永乐二年, 明成祖朱棣在直沽设卫,赐名“天津”,意为“天子车驾渡河之处”。
天津境内海河水系繁杂, 是全国重要运河枢纽,京城所需的盐、茶、米、粟、麻、丝、大木、金石砖块等, 都需要从南方运来, 无论走海运还是河运,都要从天津中转至通州通惠河,再运到京城。
下了京师大道进入天津城北门, 北门外侧的河面上设有浮桥,浮桥岸边有一片规模庞大的建筑, 叫天津钞关, 是征收水陆出入货物税银的地方。
从南方各地来的货船, 要在此交完税才能放行,所以浮桥两侧停满大大小小的船。
其中有些物资不必送到京城,商人们便就地卸货交易。由此, 钞关附近应运而生了一些服务行业,还有一整条贸易街——针市街。
天都黑了,岸边上依然人来人往, 忙碌非常。
极目望远, 到处灯火通明, 很有现代‘夜市’的感觉, 比管制严格的京城不知道要热闹多少倍。
要不是有官员来接引,我真想先下去逛逛。
本地最高行政长官——知州已陪雍亲王下榻客栈, 来接我们的是几个知县。
从知县们的穿着就能看出本地富庶——他们的官袍都是芝麻纱材质, 所谓芝麻纱,就是上等纱线织成网状, 宛若一颗颗小芝麻,轻薄柔软透气,比丝和缎还贵。
陈付氏也给我置办了几件,我嫌太透,没好意思穿……大概因为钞关灯太亮,透过官服,几位知县的巧克力豆都隐约可见……在这个保守的时代,他们竟然完全不觉得有伤风化,真是令人费解。
有个知县聪明地带来他的小妾,让她照顾我。
他胡子花白,至少五十多了,而那穿金戴银的小妾分明还是个孩子!
按捺不住,我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她可能不是良家子出身,身上一股媚态,言语动作一点也不扭捏,朗声答道:“回大人的话,再过两个月,奴家就十三岁了!”
……
她那知县老爷笑得得意,其他几个知县还恭维他:“我记得此女刚从戏班子带回去的时候还天天哭闹,短短几个月就变得如此大方得体,吕大人调教有方啊!”
十二岁的小孩,三观都没形成,可不是你们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恶心!这是个什么万恶的旧社会啊!
我没给他们好脸,拉起年晓玲就走。
她走得慢,被我拉得有些狼狈,不免抓着我求饶:“秋大人,你慢些。”
“不能慢,慢了要被恶臭熏晕了!”我一直把她拖到客栈大堂。
大堂已经清空,只留了一张桌子,上面摆满酒菜,看上去丰盛至极。
我领导已就坐,旁边坐着个胖胖的,留着八字胡的老男人,想必就是天津知州了。
虽然他品级比我大,但地方官好像天然就高看京官一眼,尤其我还是个‘背景深厚’的女官。
他立即从座位上起来,快步迎过来同我打招呼。
我竭力保持礼仪风度,与他周旋客套了几句。
只是在几位知县和那个小妾赶到后,实在绷不住,又拉下脸来。
一想到要和这种jian淫幼女的猥琐男同桌,我就没胃口,随便编了个理由向雍亲王告假,要先回房间休息。
他脸色也不好,不过并未为难我,摆了摆手没说话。
年晓玲此行的身份是他的婢女,自然没有上桌的资格,也跟我一起回房。
到了房间门口,她还跟着我,一问才知道,不知谁做的主,只给我们俩安排了一间房。
那怎么成!
要是因为我这个电灯泡导致她和雍亲王没有机会谈人生谈理想,回去之后,四福晋肯定要怪我不识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