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他眉头一皱,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你和他有半分可比性吗?你听听自己说的话,你理解我,支持我,就要我稀罕,甚至回馈以同等理解和支持,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别说莫凡,就算鄂尔泰,甚至你十三爷,也生不出这样的妄念!你倒觉得理所当然似的!”
这轻飘飘的语气,嘲讽值简直飙到天花板!
三伏天,我心拔凉,尴尬和羞耻急速膨胀,最后轰得一声,炸成虚无,反应在现实中,只有一声苍凉悲叹:“您教训的是。是我僭越了,我忘了自己的身份。”
热烘烘的火炉陡然又靠近了几分,几乎要贴到我身上来。
我朝旁边一躲,身子往下一坠,道:“王爷训完了吗?要是还不解气,我给您磕个头吧!”
“不许跪!”他立即托住我,强硬地抓着我的胳膊,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几乎贴着我的耳朵语重心长地说:“你既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抉择,就该知道,若看走了眼,或有疏漏被有心人拿住,将来必有无穷灾祸。你若不知情,我一力承担,大不了再赋闲几年。可你若知情协助,罪过就大了,连皇上都未必保得住。我不想让你涉险,亦担心,你受这件事影响,以为原则可破,法规可改,万事无准则,将来犯下大错。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我现在理解了,可是晚了。
“多谢王爷明示。以后我只做该做的事儿,不再生妄念,不再揣测王爷的心思,给王爷徒增烦恼。”我挣脱他的桎梏,垂头道:“太晚了,不耽误王爷休息了!”
“你这么走了,本王怎么睡得着!”他用脚顶着门缝,抓起我的手,指着光洁无痕的手背道:“你既想让我对你完全信任,先想想自己对我坦诚了吗?!手背上猫抓的痕迹,为什么一点也没留下?头发为什么从不见长?”
我心里一惊,顿时慌了。
“说之前好好想想,撒一次谎,以后再想取得我的信任,可就难如登天了!”
被他疾言厉色吓一番,冲到嘴边的谎话瞬间咽了回去。
别的不说,头发这一点,出差时间久了,只要他留心考证,无论如何也难蒙混过关。
刚才还觉得自己心灰意冷得理直气壮,现在忽然发现自己真不占理……真有点使性子的嫌疑。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上位者跟我坦诚?我自己都有一堆秘密呢!凭什么要求他坦白自己包庇莫凡?这可是犯罪,是大把柄!
问题是,这两个问题该怎么答呢?
我早该想到,他心细如发,这些小细节很可能瞒不过他。此前他不问,恐怕是等我自己交代。
可能我也让他失望过很多次吧。
“不想说,也不用勉强。”他并没有咄咄逼人追究到底,反而放软语调,宽慰我道:“我有耐心,也信得过你。只要你自己别钻牛角尖,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
哪能真让他等!他都说了信得过我,我总不能犹犹豫豫,显得毫无诚意。
晚说不如早说,我心一横,当即说道:“不是我有意瞒着王爷,只是觉得,这些小毛病,不足以惊动您。”
“小毛病?”
我硬着头皮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反正从两年前开始,头发突然就不长了,身上留不下疤痕,而且……”
其实应该是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开始的,我也是过了几个月才发现。
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感觉就像……我自己的时间,停在了穿越那一天。无论我在这个时代经历什么,身体都能被矫正回那天的状态。
他听得很认真,我一停顿,立即催促:“你说!”
可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彼此气息交缠,我真的很难为情。
别别扭扭,他更好奇了,蹙眉问道:“而且什么?严重吗?”
罢了,既然要说,就一次交代清楚,免得有所保留,徒惹他猜忌!
心一横,我咬牙道:“不再来月事了!”
他挑眉往后一微微一仰,似乎也有点尴尬,但脸上更多的还是凝重和忧虑。片刻后,再次看向我,关切道:“看过大夫吗?调理过吗?”
上帝呀,我为什么要和他讨论这样的话题,好窘迫!
“我觉得这样挺好,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用治。”我硬着头皮尬笑,希望一句话结束这个话题。
他果然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我。
“王爷……”
尽管说的都是实话,我依然很忐忑。怕他顺着这点不寻常,再挖掘些别的。
一旦他知道了我的来历,我辛苦经营的一切和前途,甚至性命,都将灰飞烟灭。
“胡闹,既然是病,就要治!”他神情严峻,语气却是软的,“这件事,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郎世宁知道,还帮我买假发,十天半月剪一点,应对别人的质疑。
他脸色一沉,声调顿时上扬:“你和他无话不谈?”
……是啊,不行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我只敢腹诽,不敢真的说出口,只能解释道:“我们是兄弟姐妹,和亲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