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一笑:“和叔父一样?”
……
太难为人了。
说一样,他会气死,说不一样,他也会气死。
可怜巴巴看了他半天,他也不打算放过我,非要我回答。
我只好胡扯道:“根本没有可比性,没有人能和‘叔父’比。”
他嘴角往下一撇,翻了个傲娇的白眼,语气淡淡:“你清楚就好。”
我长长舒了口气。他还说拿我没办法,我在他面前,何时占过上风?难道不是每次都得乖乖认错,千方百计哄着?
“找我要说什么来?”
这一会儿功夫,我已被他‘烤’的浑身都是汗,闻言将他轻轻一推,乞求道:“王爷,热。”
他往后退了退,没好气地说:“热就少说几句。”
你先管管自己吧!
我将宁子珍的事儿简单汇报了一下,问他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人。
他不假思索道:“让宁子珍回死囚,听后发落。许如之必须死!”
“没有情面可讲?”
“你以为国法是儿戏?怕的就是经莫凡一事,你误以为谁都可恕!这两个匪徒,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儿?哪来的脸要恩典!若人人学他们,违法乱纪者必将猖狂无度!”
道理我也懂。只是,很舍不得宁子珍。
“宁子珍有情有义,有能耐有格局,受降后,原本可以为朝廷做些贡献的。若被许如之牵连,未免可惜。”
“我知道你的想法。宁子珍若能被你所用,才算有价值。”他沉吟片刻,给了一点点恩典,“她身为女流,即便受降,也没有机会为朝廷效力。若她心怀大义,知你恩情,本王做主,让她进知州衙门,从捕快做起。”
女捕快!是吏,不是官,不会引得文人跳脚,但也算大清头一个了!这殊荣落谁身上,恐怕做梦都会笑醒!而且,有了这层身份,她保护寡妇儿童更方便!影响力也和女匪首不可同日而语!对我也更有助力!
“谢王爷!”我忙给领导作揖。
他轻哼了一声,“谢?倘若往日恩情有半点被你放在心里,也不至于说翻脸就翻脸!”
……
“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胸怀放宽广一些……”我小声把他今日说给我的话送还给他。
“你……”他无奈一叹:“你就是打死莫凡,他也不敢这么同本王说话!”
他让我自己去搞定宁子珍,关于我的‘怪病’,又嘱咐了几句:“不可再让旁人知晓,也不能放任不管,寻医的事儿交给我,你安心等着。”
说是少说几句,至少啰嗦了一个小时。
从他房里出来,又热又累,我一边擦汗,一边锤腰,被守在楼道尽头的宁子珍看个正着。
她脸颊发红,眼睛也红,噗通一声跪在我脚下:“秋大人,为了我们,你……你受委屈了!”
啊?你脑补了些什么?
1715年8月24日 康熙五十四年 七月十四 阵雨
今日雍亲王坐堂,审理仙女巷纵火案的涉事三方。
这是我们到天津的第五天,经过五天的筹谋,案件走向已全在他掌控之中。
经查证,火的确是烟客放的,但这名烟客是商船的船员,船员之所以有烟瘾,是因为商人曾多次以烟土贿赂船员,帮其运送走私货物。
商人在此案中,既是受害者,又负有间接责任,并犯走私罪。
走私物被津领帮拦截,违禁在仙女巷售卖,火灾发生后,没有及时救灾,还纵容帮派成员打伤平民,负直接责任,并犯持械伤人罪。
至于莫凡,十大罪状中,涉及漕运的,有怠政之罪;涉及津领帮的,有管理失察之罪;涉及阿芙蓉,则有处置不当之罪;
至于冒任朝廷官员……商人从湖南请来了莫凡的族长,可族长老眼昏花,一会儿说看着像,一会儿又说胖的认不出了,证词不被采纳。
商人恼羞成怒,竟把矛头对准雍亲王,说他偏袒麻匪,得罪的是江南两省整个士绅阶层!
雍亲王冷笑道:“区区套利者,妄想操控国家经济甚至颠倒官场黑白,应该说,是你们这群贪鄙狂妄之徒得罪了本王!只要本王在,就没有你们好日子过!”
最后,走私者抄没家产,锒铛入狱。津领帮帮主自断一臂,压下不服的帮派成员,甘愿入狱,但求保全帮派。莫凡有错无罪,暂交官印,以白身处理衙门事务,等候皇上发落。
同时,还有两条有利于商人的消息,第一,浮增关税被取消;第二,漕运收回朝廷管理。
宣判完毕,雷声滚滚,天公送来一阵清凉大雨。
雨后一道彩虹挂在钞关的浮桥上,夕阳的余晖泛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两岸百姓欢呼雀跃,奔走相告,街道上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这里事毕,按行程,我们应该立即出发离开。
可莫凡和几位知县苦苦挽留,非要让我们再留一夜。
巡视团几位大人都疲惫不堪,纷纷向雍亲王申请歇息一夜。
于是我们有了几个时辰假期。
趁着黄昏凉爽,我带着晓玲准备出门逛街。没想到雍亲王也换了身布衣,跟着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