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攻讦我, 就得做好伤敌八百, 自损一千的准备!
可这个信息, 我知他不知,我得敲打他一下!
“久仰顾员外大名!”我朝他抱了抱拳, 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笑道:“巧了,下午才在青山书局与四姑娘见过面, 我们相谈甚欢,彼此互留墨宝,她还热情地邀请我去顾家做客,要不是今晚廖大爷有约,可能我就去贵府拜访了。”
他这个人多疑而小心,所以上次在云流楼才会被我一通疯话镇住。
四姑娘的秉性他很清楚,这几句话一听就有蹊跷,准能让他琢磨一会儿。
老奸巨猾的脸上掠过疑云,眼神就像眼神像淬了毒的剑锋,不过本性还是战胜了冲动,并没有当场撕破脸,而是松松一抱拳,皮笑肉不笑地哼道:“秋大人,久仰!犬女能与你相交,是她的荣幸,寒舍随时欢迎大人。”
他花钱捐了个官儿,但还在排队等位置,所以被人叫员外郎,可以不跪我。
哐!
富态老头和曹頫在中间打着圆场,我们正客套寒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大家纷纷回头,却见廖小爷连人带椅,一起翻了个四仰八叉。
他气急败坏地从脚下不知抓了个什么,扬手丢进湖中,骂骂咧咧道:“出门不看黄历,踩到一只老王八。晦气!”
顾鹏程瞬间拉下脸来。
“廖志远!”廖大爷的忍耐仿佛已经到了极限,嘴唇微微颤抖。
廖小爷这才爬起来拍拍手,玩世不恭地朝顾鹏程挑了挑眉,嘿嘿笑道:“哟,顾爷来了,小侄儿刚才给您行的礼够重吧?”
顾鹏程冷冷看着廖大爷:“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那日他被廖小爷打了一顿,桃色绯闻传遍满城。
要在当代,这样的丑闻足以令他这样的文化名流灰头土脸,可在这个时代,丢人的反而是廖小爷。
江陵城里人人都笑他痴癫,居然对风尘女子动真情;反而称赞顾鹏程一生精彩,风流到老,老当益壮。
看这情形,廖大爷攒这个饭局,八成是想让廖小爷给老哈麻赔个不是。
以廖小爷的表现,我看是难低头。
廖大爷匀了好一会儿气儿,才用微弱的声音道:“顾爷,您老看着志远长大,他什么臭德行,您最了解不过了。我已经命人狠狠抽了他,请您看在我这个残废行将就木的份儿上,饶了他这一次。”
曹頫和那个富态老头一人一嘴,帮着说情。
“当初你爹糊涂啊,让你和这个草包换命。你除了没从正房太太肚子里爬出来,哪点儿不比他强?你要是没了,廖家靠他……哼哼!”顾鹏程的刻薄是四姑娘的百倍。
一句话,该讽刺的讽刺了,该挑拨的挑拨了,该威胁的也威胁了,就是不提掀过这篇,面儿上还带着笑!
廖大爷抿了抿嘴,仿佛把万千委屈都咽进肚里,接着微微一笑:“不瞒顾爷,今儿把诸位请来,就两个事儿。”
他招呼众人落座,吩咐下人上菜,又瞪了一眼把正经椅子当摇椅的廖小爷,直把他看得安分下来,才继续说道:“一是雍亲王来江宁有些日子了,咱们几家至今还没去表个态,实在不像话。
二来,我这眼看活不了几天了,廖家这一摊子还是得尽早交给志远,可这个没用的东西指望不上,我只盼着咽气儿之前,给廖家娶个能管家的媳妇。我族里也没什么长辈了,这事儿只能仰仗诸位至交好友帮忙张罗。
正好秋大人在,也给我们兄弟俩做个见证。不管这个媳妇儿从谁家出,也不管她是嫡是庶,只要身世清白,能管的住这混账玩意儿,就是我廖家的女主人。”
这一幕,多像刘备托孤啊,甚至连阿斗都高度重合!
‘廖阿斗’脸上挂着半个吊儿郎当的笑,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显然已经把择偶权全权交给了他哥。
谁会来接手廖家的江山和傻太子呢?
可惜座上无孔明。
曹頫神情淡淡,一看就不想掺和,顾鹏程精明算计,富态老头跃跃欲试,恐怕打的都是取代阿斗、吞并廖家的主意。
廖大爷扔下鱼饵之后,却没着急钓鱼,而是先说了一些奉承话,把我高高捧起来。
那富态老头——船王孙家的掌门人,跟着附和,用恭维的话语暗示我是雍亲王的心腹,并想让我将他们的拜帖转呈给雍亲王。
这活儿,按说应该找曹頫干,但曹頫显然拒绝了他们。
原因也不难猜,真想表现,应该在雍亲王来江宁的第一天就递呈拜帖,拖到现在,是不把雍亲王放在眼里!
反正谁送谁挨骂。
孙老板解释道:“此前听说王爷在藤县和徐州交界处遇到一点意外,有传言说是和江南士绅有关,我们怕贸然拜访,影响王爷判断,抓错无辜事小,放过歹人则后患无穷。王爷到江宁后,并没有追究此事,江宁风平浪静,应该是传言有误,我们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