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先前是怕引火烧身,被怀疑和刺客有关,所以一个个都不敢出头。
可雍亲王遇袭的事儿,两江总督对我们这些巡视官都三缄其口,四大家族的消息倒是灵通!
难道从我们一出山东,就被他们盯上了?
看来雍亲王撇下我们独自南下,不是为了回避我,而是为了引蛇出洞!
他真的不追究了吗?不可能。他不是那种发现了问题,却放任不管的人。
在山东,那么难,还是拿下一个布政使敲山震虎,就算江南士绅的势力盘根错节,牵涉到朝中诸多权贵,甚至诸位皇子,他也敢松松土。
江宁现在风平浪静,要么是因为处在暴风眼中心,要么是暴风雨还在酝酿。
有些人受不了这种煎熬,想要探一探雍亲王的态度。这才是曹頫把我带来的真正意图。
没关系,我不怕挨骂,也不怕雍亲王怀疑我,而且正好需要一个卖人情的机会——毕竟这些人对我办商报至关重要。
不过在明面上,我当八爷党、十四爷党的好处,明显要大于四爷党。而且,以我的身份和名声,和四爷捆绑,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随时都有可能拖他下水。
我得适度撇清和他的关系。
“虽然我在巡视团里,但并不参与吏治考核,算是边缘人物,平时就没有多少机会在雍亲王面前露脸,再加上他这段时间早出晚归,连碰面也难。”我接过请帖,表现出为难来:“我尽力一试吧!”
“秋大人过谦了!你与雍亲王的渊源,可不止这趟巡视。早先,你曾在他手底下为宫中排戏,后来他曾在你入狱时力挽狂澜。现在,又亲自举荐你做巡视官。要知道,朝廷没有让八品官员参与巡视的先例!这救命之恩、知遇之情,岂能一句话轻描淡写过去?”顾鹏程目光犀利,言语间充满机锋。
他对我的了解,似乎不亚于我对他的了解。
我当然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没想到顾员外身在江宁,却对北京发生的事儿如数家珍,好像在那里安插了耳目似的。不过,在雍亲王手底下办差的人多了,哪能人人都有机会被他赏识呢?至于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情,就更无从说起了。救我的是皇上,给我官职的,也是皇上!在我心中,只有一个主子,就是皇上!要报答,也只能报答皇上。”
“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中豪杰!”他虚伪地笑了笑,忽然转向廖大爷:“贤侄,你就别卖关子了,今天把秋大人请来,是不是想让我们帮你撮合撮合?”
廖大爷一怔,旋即慎重道:“顾爷可不能开这种玩笑,秋大人身份贵重,岂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肖想的!”
“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能肖想什么?”
这个话题把廖小爷神游天外的灵智拉了回来,他往前探了探身,一脸玩味地问:“顾爷,你说什么呢?”
顾鹏程刚要开口,被曹頫拦了一把。
曹頫严肃地摇头,“顾爷,秋大人是我带来的,并不是廖大爷邀请来的。她是朝廷命官,这种玩笑的确开不得。”
廖小爷嗤笑一声,双手抱着后脑勺,往后一仰,懒懒道:“有什么说不得的,你的官比她还大,他们不也没少开你的玩笑?”
曹頫不悦道:“我是男人,什么玩笑都开得。她是姑娘……”
廖小爷摇了摇头将他打断:“她不是姑娘,她是官,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顾鹏程紧接着应和:“志远说的不错。一个姑娘家,是不会深夜和陌生男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如果此刻,她在大家眼里只是个姑娘,那在大家心里,她肯定是个dang妇!”
瞧瞧,dang妇羞辱这不就来了!
廖大爷眉头一拧。
曹頫倒吸了一口气,愧疚慌张地看向我。
廖小爷微微一挑眉尾,仿佛在等一场好戏。
我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
空气凝滞了一瞬,顾鹏程才缓缓道:“所以,只有把她当成朝廷命官,她才可以像男人一样行走社交。”
廖大爷喘着粗气道:“她本来就是官!我们都应该对她保持恭敬!”
顾鹏程笑着指了指他:“贤侄你不地道!想成好事,还怕得罪人!这坏人全让我当!罢了,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索性就当到底,万一坏人变媒人呢?”
“等等!”曹頫也站起来,对我道:“秋大人,今天是我多事,不该邀你过来受此屈辱。我先送你回去,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我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走什么?哪有什么屈辱,顾员外说的不错啊。你们就应该把我当官员,而不是女人。廖二爷说的也不错,我不是弱者,不需要被保护。保护的对立面是霸凌,两者都是歧视。我想要的公平和尊重,是忽略性别区分,被寻常对待。有什么话该说就说。”
都说到脸上了,灰溜溜走掉不是我的个性。怎么也得把巴掌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