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把廖家江山拱手让予其他人吗?这兄弟俩十年一出戏,唱得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或许顾鹏程看错了廖老爷,他牺牲廖大,保住廖二,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嫡庶。
有意思。
我开始觉得印章丢得有价值了。
“多谢二爷。”我朝他笑了笑,拾起筷子摆弄着鸭腿,状似不经意地问:“二爷有没有什么意中人,不妨趁此时机说出来,让大家帮着参详一二。”
“倒是真有一个。”他一点也不扭捏。
孙老板哈哈一笑:“不会是云流楼的冰清姑娘,或画舫的思思姑娘吧?”
廖小爷头一歪,“孙伯活了半辈子,竟不知什么是意中人?连我这个草包都知道,意中人就是放在心上暗暗思慕的人!你说这两个,整个江宁,除了白痴和不要脸的臭无赖,都知道是我的人,当然不是我的意中人了!”
顾鹏程脸更臭了。
孙老板不以为忤,包容地呵呵一笑,“好好好!是我无知,你快说说,到底是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被你思慕!”
顾鹏程哼道:“就是,谁家祖坟漏水,出了这么个倒霉姑娘?”
“哟,顾爷,那你抓紧回去看看你家祖坟!”廖小爷一本正经起来,那张华丽的脸显得十分高贵典雅,“因为我思慕的,就是你家四姑娘啊!”
哈哈,上道!
曹頫眉头一皱。
孙老板扑哧一声。
顾鹏程猛地站起来狠狠一拍桌:“我看你是癞哈麻想吃天鹅肉!”
廖小爷也站起来,深深作了个揖,表情无标诚恳:“顾爷,我说真的!你非要睡我红颜知己那天,我正在四物斋挑定情信物呢!你别看我草包,其实我一点也不肤浅。我最不在意的,就是女人的形体外貌,最看中的就是才华!冰清弹得好琵琶,思思写得一手好字,四姑娘文采绝艳,我日思夜想,想得睡不着……”
越说越下流了。
顾鹏程脸色铁青,抄起桌上的碗就朝他脑袋上砸。
众人赶忙拉架。
廖大爷气得抽过去,曹頫赶紧过去掐人中,喂水,招呼家丁叫大夫。
廖小爷跟没事儿人似的,朝顾鹏程又一拜:“岳父大人,那从明天开始,我就放手追求四姑娘了啊!”
“你敢!”顾鹏程喊破了嗓子,满脸涨红,拼命挣过来殴打廖小爷。
这狗东西竟直往我身后躲,还往我颈后吹气:“秋姐姐,其实我喜欢的是你,我是故意气这老畜牲,你别当真。”
……
眼见顾鹏程的爪子就要碰到我,我只得喊来侍卫。
“让他冷静一下!”
雄壮的王府侍卫一把将顾鹏程拎起来,径直丢进湖里。
孙老板眼都直了,“这……这……不会出人命吧?”
我往他身前挡了挡,故作纳闷:“孙爷,刚才顾员外不是说,嫁给廖二爷既享荣华,又不失自由,里里外外都是女方说了算吗?您说这么好的事儿,他为什么不成全四姑娘呢?”
孙老板脸色发白,惨淡一笑:“那个,顾爷不会水,快沉下去了,要不,咱先把他救上来,再问问他本人?”
我故作惊讶:“什么,运河边上长大的人,竟不会水?!快把顾爷捞上来!”
这时候顾鹏程已经沉下去了,湖面一片平静,就像凭白消失了一样。
噗通!噗通!噗通!
几个廖家的家丁跳下去寻人。
“姐姐,他要是真死了怎么办?”廖小爷如幽灵般紧贴着我。
我看着湖面,冷冷说道:“那你正好娶四姑娘,接管顾家产业。”
“你就不怕?”
怕个屁。我领导训练出来的人,执行命令绝不可能有偏差。我说让他冷静一下,又没让他死,他就一定死不了。
不过在这狗东西面前,腔调要拿足。
“怕?他配吗?”
廖小爷嘿嘿一笑,声音有点颤抖:“姐姐,你真是心狠手辣胆子大,我太喜欢了。你招我入赘吧,我跟你姓。”
我回头看他一眼,恰逢一阵夜风吹来,吹得他眼睛微微眯起。
浓密如扇的睫毛把摇晃的灯光分割的支离破碎,阴影下的眼神迷离又深远。
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把这张华丽的脸衬得悲悯神圣,犹如栖霞寺里的观音像。
一定是我的错觉。
这风流放荡的狗东西,怎么可能像观音。
“捞上来了!”
水面破碎,有人浮出水面大喊。
我正准备跑到湖边,趁顾鹏程惊魂未定,给他一个震慑性的警告,狗东西忽然把手伸进我袖子里,塞给我一个东西。
这触感形状我可太熟悉了。
是印章。
果然在他手里!这么多天,这小子可够沉得住气的!
身形交错的刹那,狗东西在我耳边低语:“姐姐放心,云流楼凡是见过你的人都被打发干净了,没人可以威胁到你。”
接着撤回一步,微微一笑:“那我从明天就开始正式追你了哦!”
不等我说什么,他潇洒转身,大步离去。
曹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垂头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