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一亮,立刻命人去取亲自为我雕刻的章,还有他自己的。在我名字旁边盖了个鲜红的名章,破尘居士。
……这一听就孤高清冷的道号,和他此刻春风得意的样子,简直格格不入。
看着重新回到我手的小马印章,我想,回头我也送他一枚章,就刻:红尘野马。
发布会定在明天。
雍亲王道:“明日本王也去看看,给你当托。”
你这个托……能比九爷更专业吗?别帮倒忙吧!
陈西走后,靳驰,聂冰卿,四姑娘,曹頫的拜帖都递了上来,据门房说,都在外面等着我呢。
“好了,你重伤初愈,不能这么劳累。一日办一件公务便罢,剩余地慢慢来。”雍亲王大手一挥,给通传地小厮下令:“把他们都打发了,明日再来。”
“不行,万一有急事呢!”我赶紧拦住。
“离了你天也不会塌,真有急事,他们自己就会应对。尤其那个叫靳驰的,你把他当得力干将,就得培养他的决策能力,让他为你分忧。不然怎样才能放心离开江宁?”
讲了本个时辰的管理课,他才喝了口水,“陪我出去走走。”
第161章
所谓的出去走走, 并不是在院子里消食,而是乘了约莫一个小时车来到城北鸡鸣山。
下了车,风景如画, 满山遍野的绿海中,点缀着火红的枫叶和金黄的银杏, 徐徐秋风送来清爽, 似乎吹散了心头百事,整个人和大自然融为一体,连灵魂也脱壳而出, 寄存到了飞鸟的身躯上。
雍亲王立在身侧,负手与我一起看山景, “我听说你到江宁以后, 天天和人打交道, 几乎没休息过,唯一放松过一次,去了栖霞山。便是铁打的人, 也经不起这么连轴转。你还劝我劳逸结合,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我扭头蹙眉看他:“刚才在车上玩跳棋你输了的,答应过我什么?”
不唠叨。
他一撇嘴:“一句也说不得?”
你说呢?在心旷神怡的地方给人上教育课, 这合适吗?
我跨着脸, 把脑袋顶在他胸前, 闷声道:“不是不能说, 是不能在出来玩的时候说,不然我老感觉还在工作, 得保持十二分的机警, 好好琢磨你的用意。既然拿出宝贵的时间出来游玩,就要轻轻松松的。”
“好好好, 不说。”他给我顺了顺头发,温柔地问:“那以后你想多出来看看山水,还是去听戏逛街?”
我仔细想了想,坦诚道:“都喜欢。不过看山水要有你陪,逛街要花你的钱。毕竟,你知道的,我穷,穷得养不起驴车,也买不起衣裳。”
想必他还记得,之前在诚郡王面前嘲讽我穷。
“这是自然!只要你别只顾着工作,对我不闻不问就好!”他笑得胸膛发颤。
忽然挠我痒痒,话锋一转:“这么远的旧账也要翻?当时你刚从贝勒府出来,由奢入俭难,过得艰难狼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熬得住八品小官的拮据生活,再三提醒你,得适应这个身份,只有安得住贫,才能踏踏实实地靠自己在京城立身。你的表现不仅超出我预期,简直让我惊艳。
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从未向我开口,更不曾向老十四屈服,甚至连瓜尔佳氏的资助也不受。安贫乐道,和精于算计的老九打交道,也没被利益蒙蔽双眼,硬是一步步收获了名和利。你可能不知道,当时全北京的人都在看着你,包括皇上和后妃们。你的一举一动,令很多谩骂你的文人汗颜,那些女崇拜者也是这么一点点积累出来的。”
回望当时,我还觉得苦不堪言,连上个厕所都得憋到东堂解决的日子,我可再也不想过了。原来这苦没白吃啊。
怪不得宜妃忽然赏我黄金呢,原来她在关注我……不过我想,她的初衷肯定是想吃瓜。当时我为了帮居生进入样式房,给内务府的太监行贿,人家怎么都不收,是不是也看我穷酸得可怜?
“今非昔比,你有了点石书局的股份,再把印刷厂办出来,假以时日,富甲天下也有可能。不过,我希望你只花我的银子,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我,让我知道被你需要,好不好?”
我倒是花不着他的钱,不过很想试试这个连门口灯笼都不舍得多放蜡烛的抠门是不是真能这么大方。
忽然想起从礼部出来时的小插曲,不禁好奇地问:“王爷为什么要给我塞糖球?”
“这都不懂?”他略显失望,“看来你当时真是懵懂无心。”
……那时候的你,也不值得我动心啊。嘴毒,倨傲,苛刻,多疑,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当时连宫里头都知道,你和和尚走得近,听了那样的消息,我心里莫名发酸,可是你在诚郡王面前,与我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这种默契,又让我觉得甜甜蜜蜜的。正好路过的韩尚书拿了一袋子糖球与我分享,这酸酸甜甜的口感,和我那时的心境一样。我便情不自禁地追上你……”
……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我就算住在你心里都得迷路,能领会到才怪呢!
“我觉得,王爷之前说得对,坦诚太重要了!”以后有话直说,可千万别指望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