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他绝对的信任,第一次与‘魔法师’对话的时候,他在场,把‘魔法师’送到澳门,他也知道。
他有没有背叛我?我不知道。可我实在想不通,四爷为什么去而复返。
但现在我不想下车,并不是因为不想给他面子。
“王爷!”
“阿玛!”
马车外面传来女人孩子的呼唤声,一声比一声热切。
“谁让你们大张旗鼓来接!”四爷回应他们的却是斥责。
“四哥!你这发的什么邪火,四嫂和孩子们都快一年没见你了,能不想你吗?我看看,哟,赶路赶得连刮胡子都顾不上了,也不知道孩子们还认不认你这个阿玛!”
当十三爷的声音传来,他的回应才暖起来:“十三弟!你怎么也跟着来胡闹……”
忽然话锋一转,明显带着喜悦:“你的腿好了?”
“多亏了秋童,好得差不多了。大夫说,这个冬天要是不再犯,就彻底好了。对了,秋童呢?”
晓玲拉了拉我的衣袖:“秋童,咱们得下车给福晋们和十三爷行礼。”
我捋了捋头发和衣服,咬了咬嘴唇,用力在脸颊上拍了拍,使自己看起来尽量精神些。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段在车上蜷了太久,腿有点抽筋,一下车差点没站住。
“当心呐!”
趔趄了几步,身前身后各传来一声惊呼。
后面的是晓玲,前面的是——
那个雍容华贵、佛光满颊的妇人紧走几步,将我扶住,温和地笑:“多大的姑娘了,还像个半大小子一样冒失。”
“福晋!”我赶紧站直给她行礼。
膝盖刚打了点弯,她将我一托,仔细打量着我,关切道:“这一趟差事办了快一年,瞧把你给累得。啧,胳膊捏着就像竹条一样细,脸也小了两圈。怪可怜的。”
接着看向旁边的四爷,嗔怪道:“看来王爷全没把我的嘱托放在心上。”
四爷怀里抱着两个奶娃娃,一个是元寿,另一个没大见过,看起来比元寿还小一点,不过不如元寿机灵。
旁边还站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小正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和十四的嫡子弘明一般大,却比那小子阳光周正得多。我认得,叫弘时。
另一侧,一个穿鹅黄旗装的年轻女子拉着两个奶娃娃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四爷,唏嘘道:“福晋你看,咱们爷也瘦了。”
接着逗弄两个小王子:“弘历,弘昼,你们想不想阿玛?”
“想!”两个乃娃娃异口同声,乖巧地趴在四爷肩膀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什么?这里有个弘历?
原来乾隆已经这么大了啊……我不禁紧紧盯着他们猛看,哪一个是弘历呢?
四爷余光瞥到我,以为我在看他,牙关一咬,将两个孩子放下去,蹙眉问四福晋:“额娘怎么样?”
福晋道:“虚惊一场,现已大好。不过,你还是尽快入宫去看看吧。她老人家惦念你多次了。”
四爷一点头,“我这就进宫。”
说罢看向十三爷:“老十三,你与我同去?”
十三爷连连摇头,调皮地撇撇嘴:“你耽搁了这么久,肯定会挨骂。我才不去蹭骂呢!”
他端起桌上的茶碗朝我走来:“秋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不过,我也听说了,现在麻匪,反贼,海盗,都畏你如猛虎,贪官污吏,看见你就心虚,说书先生给你取了个外号叫‘乱臣贼子克星’,还说你专治各种不服。来,女大侠,十三爷亲自给你端茶。”
又有外号……
我想起十四爷在江宁说的他那些‘绿茶’往事,不由想笑。
他走得非常稳健,几乎看不出跛来,身子也比之前清瘦了些,看上去精神奕奕,风度翩翩。
我迎上去捧过碗就喝,一口气喝到见底,“多谢十三爷。”
十三朝我眨眨眼,低声道:“四哥没少欺负你吧?放心,我慢慢给你找补回来。”
我苦笑着摇摇头。
他又朗声道:“好了,快回去休整休整,说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得宣召。”
我应了一声。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儿?”他问,“我派人去给你收拾收拾。”
“老十三,这事儿哪能让你操心呢?我来安排吧!”福晋亲亲热热地拉着我的手,瞥向四爷。
那位年轻妇人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先看了看我,接着也看向四爷。
四爷面色一沉,目光凌厉地瞪着她们,不过当着诸多外人的面儿,并没有给四福晋难堪。
弘时用他还没变声的清脆童音问道:“额娘,秋大人没有自己的家吗?”
福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门:“以后,秋大人和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四爷刚要开口,十三爷就抢先说道:“四嫂这话说得有点早。”
他虽然当众驳了四福晋的面子,但面色不变,依然笑眯眯,“这事儿得等四哥在御前求了恩典再提。”
我趁机把手抽回来,作揖道:“秋童一介浮萍,能得雍亲王教导指点已是感激不尽,又得福晋、十三爷关怀至此,心中不胜惶恐。我是福薄之人,进不了有福之家,唯有安分守己,方能踏实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