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说着,达哈布忽然带过来一个女子,说有急事儿找我。
“大人!”那人见了我就噗通一跪,带着哭腔道:“阿古丽格格在正阳门上想见您,请您过去看看吧。”
什么没头没脑的话。
我跟阿古丽又没有什么交情,再说,“你是?”
她抬起那张哭肿了的脸,神色有点心虚:“奴婢是贝勒府的婢女,在阿古丽格格屋里伺候的,名叫揽月。”
我不认得这张脸,对这个声音略略有点印象。
貌似曾经骂过我。
阿古丽可找了个好婢女!
这俩人吃饱了撑的,朝我身上打什么鬼主意!
“不好意思,忙着,没空。”我吐出一口晦气的浊气,摆摆手让达哈布把她带走。
“求您去见见她吧,昨儿小阿哥没了,她也不想活了。您要是不去劝劝,她就真从城门楼上跳下去了!”
我一怔,小阿哥没了?这才不到两个月吧?
可是见我有什么用?
第一不是我害的,第二我这里有医生,但没有仙丹啊。
揽月拼命给我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咚咚作响。
安东尼和朗世宁都过来劝我:“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你过去看看吧。”
顺天府的官员们也一致劝我。
这架势,我要是不去就是个刽子手了。
无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和她走一趟。
路上得知,从阿古丽剪发疯跑出去之后,就成了全北京的笑柄,十四爷再也没去看过她。阿古丽歇斯底里,到处找他,十四就干脆躲到了丰台大营。
而小阿哥本身很健壮,三天前忽然得了急症开始拉绿屎,大夫说是受了凉,阿古丽坚称有人给孩子下毒。
这种说法无疑是给完颜氏扣帽子。
完颜氏气极,说她疯了,找了个大夫给她开了治疯病的药,她喝了药还非得给小阿哥喂奶,没日没夜得抱着小阿哥,不让大夫碰,这么折腾了三天,小阿哥就没气儿了。
今天一早,阿古丽抱着他的尸体跑出府,不知怎么的爬上了正阳门。
这一出又一出的,闹得满城风云。
十四爷没在京城,完颜氏一个深闺妇人被迫抛头露面,苦劝不成,也委屈得直哭。
阿古丽从早到现在只说过一句话,要见我。
完颜氏百般无奈,只得着人来请我。
正阳门已经暂时关闭,围观群众被赶得很远。
完颜氏见了我就像见了救星,握着我的手满脸歉意道:“是我治家无能,给你添麻烦了。”
无能?这一招绝地反击,明明赢得很漂亮。不仅报复了阿古丽,还报复了渣男。
唯独不该把我牵涉进来。
我没给她好脸,抽出手蹙眉道:“她为什么想见我?”
完颜氏收起了虚伪的怜悯,眼含嘲讽:“她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取代你,最后发现不过是痴心妄想,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我黑人问号脸。
“从你回来,她就像惊弓之鸟,因为她很清楚,除了爷的宠爱,她没有任何倚仗。而她能得到这份宠爱,全靠你。七夕那天,她盛装打扮,盼着爷回来和她过节,可爷一整夜没回。第二天我们才知道,那晚爷和你在宫中待到很晚,之后一个人找地方喝闷酒喝到天亮。”
……我知道,就算我说根本不知道那天是七夕,和十四说的全是公事,她们也不会信。
因为我的存在对她们来说就是错的。
“她发疯一样的嫉妒,质问爷是不是还忘不了你,甚至以掐死孩子为威胁,让爷保证再也不见你。爷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再怎么惯着她,也不可能被她胁迫。过了几天,她忽然剪掉头发,打扮成你的模样去勾引爷,勾引不成,恼羞成怒地诅咒你。爷骂了她几句,她就跑出去了。小阿哥就是在那时候受了惊吓,没日没夜的啼哭。”
“把她找回来之后,爷为了让她开心,又去为她请封侧福晋。这次她有了儿子,原本是有希望的,可她不满足,逼着爷发毒誓,以后绝不见你。隔几天闹一次。”
一个聪明人忽然魔怔成这样,要么疯了,有么有人不断刺激她。
“你就是她的心魔。她想赢你。”
我呸!
你们一家人别欺人太甚吧!
都当我欠你们的?
一个肆意妄为地对我发火,一个拿命威胁我,想把我拉入这三角纠缠的粪坑里,一个拼命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爱死不死!
我转身就走。
完颜氏赶紧拉住我:“你别走,她现在疯了,什么都做得出来,见不到你真的会跳。”
我狠狠将她一甩,“我不能上去,不然我怕会亲手推她下去。”
“你……”完颜氏瞳孔一缩,“她要是真死了,你就不怕外人给你扣上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吗?”
“不瞒你说,我宁可背骂名,也不想掺和你们家的事儿。”我一边走着一边怒喊:“你们家以后任何事儿都别找我,找我也不会来。我没精力应付内宅那些争斗,也不在乎谁爱我谁恨我。要是这些腌臜事儿非得找上我,那我只会做一件事:杀鸡儆猴,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