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嘴一撇,冲我一抬下巴:“秋童,这次是我老十三对不住你。是我不够敞亮洒脱,以后山高水长,咱们还是朋友!”
说罢一抱拳,对他四哥道:“四哥,我先走了。”
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他肯定是被他四哥忽悠惨了。
第210章
1717年7月30日 康熙五十七年 六月二十五日 晴
我在圆明园逗留了三天。
这三天四爷几乎没有出门。
我们进行了充分的身体交流, 难舍难分。
其实他不是重欲的人,毕竟参佛多年(要是欲望重,这一年在寺庙根本待不住)。
但分开这一年多, 勉强和好,其实我们对彼此的感情仍不太有把握, 之前的顾虑和创伤都还在, 不可能突然消失和愈合。
言语可以修饰,但身体的渴望和配合骗不了人。做,好像是确认彼此感情的最佳途径。
在巅峰, 他总喜欢说一句话,‘便是死在你身上也值了’。
听得多了, 我竟然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那一刹那我感到一丝恐慌, 我竟然愿意为他去死, 我是不是再也离不开他了?
那要是他不爱我了怎么办?
如果他不在身边,这个问题肯定足以让我焦虑一整天。
但在身边,我就可以抬头看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和下意识的动作,给了我充足的安全感。
我忽然意识到,之前他每次发出这种感慨, 我却无动于衷的时候, 他心里肯定也有这种焦虑。
对于任何人来说, 爱都是一场不计成本的付出。
我自觉拥有的不多, 所以逃避,抗拒, 妥协, 每一步走得都很挣扎。
而他愤怒,伤心, 自欺欺人,每一步都给我们之间的关系留着出路。
虽然我总说,他是未来的皇帝,我得对他保持敬畏,要步步小心,不然可能会下场凄惨。
但仔细想想,这好像只是我说服自己朝他奔赴的借口。因为在很久之前,大概是在永安禅寺把他气到心梗的时候,我就在我们两个人的博弈中占据上风了——他在我面前就是个纸老虎。
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在康熙面前发脾气。
哪怕对八爷这个失败者也不敢——我知道他是真的狠。
现在不管他怎么虚张声势,我都有‘等你自己气消再理你’的底气。
身体交流唤醒了我们心底深厚的情感,慢慢的,思想的交流不再局限于安全话题——工作。
我们开始解决真正的感情问题。
他的创伤,我的顾虑。
还是从圣奥斯定教堂事件说起。当然,不是抠细节,只表达当时的心情。
嫌我不坦诚,还嫌我回程路上和他冷战,不去解释。
以及,一次也没去广源寺看过他。(我现在才知道,十三爷没骗我,他每次去,他四哥真的会用那双近视眼好生扒拉他的随从,幻想我会藏在其中……就,好像一个渴盼被王子救赎的小公主啊!)
还有,他回京之后,我身为过错方不主动找他求和,等等。
那一箩筐抱怨险些将我淹没。
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委屈了,背过身去不理我。
听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那个‘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名场面。
诚然,男人拯救完世界,从爆炸中游刃有余地走出来,酷炫苏炸天,但英雄形象是属于大众的,背后破碎的西装和狼狈的伤口是他自己的。
我想,我现在看到的应该是‘成熟、稳重、睿智、内敛’的背面。
幼稚,脆弱,傲娇,絮叨。
忽然有种从谈恋爱到过日子的感觉了。
心里忽然就还有了责任感——他都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我了,我得好好哄哄这个小公主啊。
好话说尽,又亲又抱,他才转过来。
我也跟他说了我的心路历程。
从他的表情我觉得,他不太理解,但他不说。
他只说,读了‘小美人鱼’的故事后,他和太医院的西医探讨过西方社会的婚姻形态和价值观(他认为‘海底世界’是我美化后的西方世界),得出的结论是,一夫一妻制产生及贯彻至今的原因主要由两个:
其一,西方男多女少,很多穷人娶不到妻子;其二,对于贵族来说,他们要通过联姻建立可靠的盟友关系,如果继承者是妾室的孩子,那么通过姻亲建立的盟友关系就会瓦解。
也就是说,这种制度并不是为道德和情感服务的。
从制度诞生的本源——利益来说,我的存在,其实不会影响到王府福晋和孩子们的利益,反而对他们有利。因为我不婚不育,不愿意分享他的身份和地位,还是他的谋士。
在道德层面,他则试图用佛法来劝我放下顾虑。
说了大半天,最后总结成一句话:“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来之前她们有的,你来之后不会少她们的。”
这句话对我的安抚聊胜于无,但极大地冒犯了我地爱情观,于是我也背过身去生了半天闷气。
在这种时候最难过的就是本该正当的要求,我不能提。
但他把我扒拉回去,一定要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