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现得很关心:“报到哪个衙门了,我叫来问问。”
“算了,以后我加强安保,在墙头上插上石片,在墙根下种上荆棘,再在院子里养条大黑狗,看谁敢来!”
他越听脸越沉,斜睨着我,忽然一转身,伸手将我扯过去,一口咬中的我的腮帮子!
“啊,疼疼疼!”
“你大点声叫,让你隔壁的管家听见,以后我就可以走正门了。”
闹了一会儿,就缠绕到床上去了。
折腾半宿,累的筋疲力尽,他还非让我趴在他身上。
我好歹也一百一十斤呢,他不嫌沉,更不嫌热,扒拉着我的头发闲聊。
“这一去至少要一个半月,你要是想我怎么办呢?”
“放心吧,不会想的。”我都困得哈欠连天了,只想把他打发走赶紧睡。
“混账!”
“想想想!怎么能不想呢!想的时候就偷偷哭呗!”
这下他满意了,抚着我的后背,得意地问:“真的?这一年多哭过几次?”
“也没有多少次吧,你看到我门口那棵白玉兰了吗?”
他笑道:“还是棵树苗,为投我所好种的?”
“我是想说,那盆花从来没浇过水,我每次想你的时候,就过去哭一阵,纯靠眼泪滋养长这么高的!”
这回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油嘴滑舌!想从你嘴里听一句贴心话可真难。”
那要天天说,就不值钱了!
随便哄了他两句,我就赶他走。
他不满道:“怎么,你这里我不能住吗?你都在圆明园住了那么多回了,整个京城,除了你那个女护院,谁还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我立即爬起来跳下床。
“你干什么去?”他也跟着坐起来。
“我去把牟大姐叫起来,郑重告诉她,你是这里的男主人,往后不可以拦你!”
他抿嘴一笑,披上衣服一摆手:“你去!”
还真不怕叫人知道你爬墙啊!
我没脾气了,垂头丧气道:“我司安副使提点我了,咱们俩这种关系是你的污点,我不能在你上升期拖后腿。那些人刚闹完,咱们还是低调点吧。”
他脸色一沉,眼神瞬间变得狠厉,嘴角也绷起来。
坐在床沿上静默了一会儿,一抬眼,眼里全是愧疚,“委屈你了。”
怎么还委屈我了呢。
只谈恋爱不结婚是我的主张,但是是你非要招惹我的,属于相互牵连吧。
“那些混人说的狗屁话你不要管,也不要顾虑我,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儿。”
说到这儿,神情一下子更严峻了:“接下来这段时日,我和老十三都要出京,不管谁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以不变应万变。要是真有什么大事想找个人商量,你就去找穆青。他是通政司使,对你有提携之意,且为人客观正直,比较可靠。”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数了。穆青和他关系肯定非同一般。
“你现在借调户部,要警惕诚郡王,他这个人心思不坏,却很容易受人蒙蔽,府里养了一群心怀不轨的文人术士,善用阴招损人。你尽量少和他接触,更不要和他府上的人打交道,女眷也不行,专注做自己分内之事,叫人无可指摘便是最好。”
絮絮叨叨又嘱咐了一些,最后依依不舍地嘱托:“好好地等我回来。”
我都叫他说得不困了,精神奕奕地保证道:“放心。这回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等着你。”
走的时候没让他爬墙,我把他送到外院,让达哈布领着从大门出去的。
没想到的是,今天早上他刚出发,晚上就有人找上门来。
而且,是他的人。
一个被他形容为‘智多近妖’的策士,戴铎。
我在圆明园见过他一次,相貌平平,话少内秀,态度恭和,是那种很难让人记住的人。
不过这一次接触,让我对他大为改观。
他谈古论今,深入浅出,温和而明晰地将他的目的阐述出来,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其实和安欣一样,都是劝我收敛锋芒,暂退朝堂,但一点都不让人反感。
他劝我,不管在不在朝堂,只要和四爷打交道,最好永远把自己当成一个臣子。
如果以他的女人自居,不仅现在要受朝臣抨击,将来(指四爷登基后)也会备受同僚埋怨(因为我曾让他们的主子蒙羞)。
只有以臣子自居,才能认清自己该做的事。
而我现在最该为四爷做的事情就是退居乡野,保全他的名声。
如果实在舍不得荣华富贵,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嫁入王府。
“我能理解你的理想。”我端起茶来,暗示他该走了,“但以你的格局和眼界,理解不了我的。”
作为一个策士,最大的理想,就是把自己效忠的主公推上皇位。
而我,已知他能登上皇位,现在要趁他还没发达,踏踏实实往上爬,好在将来能名正言顺地靠实力,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身居高位。
抨击和埋怨算个屁。
1717年9月22日 康熙五十六年 八月初六 雨
适逢大灾,部分省份还受到多雨的影响,各地粮价波动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