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是贵妇们的私房钱。
我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诚郡王也很满意,但他不满足。
皇上让我给他打辅助,他想让我当主力。
今天一早,他把我从通政司借调户部,接着带我出席马齐主持的赈灾小组会议。
列席而坐的还有十三爷、各部司一把手和户部主要官员。
会上户部侍郎将朝廷的家底子清清楚楚地展示出来,包括今年的财政收支情况,目前的存银、存粮,以及未来一个月内能收上来的税款。
这算是高级机密,作为一个‘外国人’和从政不到三年的女官,我一点都不骄傲,因为这个会开得鸡飞狗跳,无比压抑。
赈灾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曰备祲;二曰除孽;三曰救荒;四曰发赈;五曰减粜;六曰出贷;七曰蠲赋;八曰缓征;九曰通商;十曰劝输;十有一曰兴土筑;十有二曰集流亡。
几乎每个流程都要花钱,牵扯多人,耗时良久。
根据户部测算,此次赈灾至少需要五百万两白银,而现在的缺口的是二百七十万两。
这些钱换算成人民币是四个亿左右,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并不多。
现在每年的财政收入大约有四千万两白银,感觉随便挤一挤就有了。
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首先这四千万并不是一次性到位的。财政来源的大头——田赋税,每年分两次征收,第一次从二月开始到五月结束,第二次,从八月开始到十一月结束,现在是七月,正处于财政最紧张的时候,因为上半年的钱花的差不多了,下半年的钱还没进账。
其次,有些钱还没到就提前花出去了,有些一到位就被地方或各部衙门借走了,另外至少有百分之六十花在养兵上。
反正最后实实在在趴在库里的银子就那二百多。
要是全给了山西,河北平叛的军需就得暂停发放。
挺难,顾得了头,顾不了腚。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算账才知道当官难。
不过康熙朝运行了五十多年,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了,该怎么筹钱,有例可循。
一般有这么几种。
第一,从各省府借。
第二,让官绅捐款。
第三,让富商捐款。
还有一次,四爷带着官兵去官员家里索要他们从户部借走的银子。
但不论哪种,从别人手里要银子,谈何容易?
各部相互推诿,谁也不愿意揽主责。
马齐就把筹款指标硬派下去,每个部门分几十万两。
会后把诚郡王和我单独留下。
他以为,诚郡王把我带来,是因为我有好点子。
诚郡王也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PUA我,给我画大饼,让我好好表现。
我本来没有,听完整个会议,是有了一些想法,但我并没有说出来。
倒不是因为记恨马齐反对‘期货交易所’,只是现在不宜出头。
在江宁,四爷和我说过,我们俩不能齐头并进,为此他甘愿暂退。
现在他刚归来不久就成了大热门,要是我在此时抢功出头,肯定会让我们俩的关系暴露在聚光灯下(不是不能曝光,是不能在国难时吸引太多关注),说不定还会引起康熙忌惮。
还有一点至关重要:我留在这里,不是为清廷服务,而是让这个国家不被清政府拖后腿。
所以好的政策,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要么保命,要么升官。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获得更多话语权,我才有能力改变这个社会。
在这个档口,为清政府解决一时的财政危机,没有多少价值。
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紧的。
我就本本分分地把慈善基金会的职责尽到即可。
1717年9月2日 康熙五十六年 七月十六 阴
祭祖所需的物资已经准备完毕,四爷今日一早携队出发。
我没有去送他。
这么严肃的事情,别人也不敢去送。
昨天我本来打算早点下班,偷偷找他告个别,他却给我递话要回王府。
那我就不管他了,安心加班到九点多才往回走。
结果回到家一进房门,就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对上一双发绿的眼——是我那半公开的地下男友!
“你怎么进来的,该不会是爬墙吧?”
要是正大光明进来,为何不点灯?
我关上门,点上灯,看着收拾得时髦精致,但眼底一片发青的他,有点惊喜,有点想笑,还有点心疼。
他哀怨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埋怨道:“本来要走正门,你那个女护院,丝毫不通情理。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刻意刁难,出言不逊。你怎么管教的?”
所以说,真是爬墙进来的。
真没想到,堂堂雍亲王,不仅会往床上躲,还会爬墙!厉害的是,衣服上一点刮痕都没有!
“对了,前段时间我这里遭了贼,差点爬墙进来,该不会是你……”
“不是!”他板着脸,严肃正经:“出了这种事报官没有?”
我强忍笑意,“达哈布说报了,不过没有后文。我一忙,就把这事儿忘了。”